出於女人的直覺,喬堇瞬間聽出其中的譏諷和不屑。
雖然她在沈家的角色的確是個保姆,但沈家上下也都知道她嫁給了沈厲淵。
陸茵茵這麼問,無疑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喬堇心中有一瞬間的酸澀,她自嘲地笑了笑,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沒什麼可在意的。
畢竟和沈厲淵心中耀眼的白月光相比,她連沾在領口上的飯粒都算不上,她有什麼資格在意?
喬堇麵不改色下樓,走到陸茵茵麵前,露出標準大方的笑容。
“陸小姐你好,我是喬堇,是沈厲淵的前妻。”她特地咬重末尾兩個字。
既然陸茵茵已經回來,和沈厲淵就是兩情相悅,必定會開花結果,她又何必傻到堵在他們中間?
倒不如直接將離婚的事擺在台麵上,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他們恩愛,她就讓路。
然而聽了這話,沈厲淵當場黑臉,漆黑幽沉的瞳孔中隱隱散發著寒意。
明明前一秒和還和他在床上歡愉,答應給他生孩子,這一秒卻迫不及待的想和他撇清關係。
她當真是不要他哥哥的命了嗎?
大概是看出喬堇的主動示弱,陸茵茵沒有多為難,隻順勢往沈厲淵懷裏湊了湊,揚起下巴,眼中顯出幾分高傲。
“厲淵哥哥,原來她就是三年前和你結婚的喬堇啊,既然已經離婚,她為什麼還住在沈家?”
濃鬱嗆鼻的香水味襲來,沈厲淵下意識偏開頭,將陸茵茵往外推了推。
當年他的確愛陸茵茵,為了她可以召集近百架直升機向全世界宣告對她的愛意。
但現在陸茵茵突然回國,舊人見麵,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厭倦了這種感覺,曾經的愛,或許早就時間河流裏消磨殆盡。
而此刻和高傲耀眼的陸茵茵相比之下,喬堇就像是一彎清泉,平淡恬靜,無時無刻包圍在左右,讓人心神安定。
沈厲淵緊盯著喬堇,可喬堇卻看向別處,顯然已經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想到方才喬堇為了家人逆來順受的模樣,沈厲淵沒來由起了賭氣的心思。
他順勢摟住陸茵茵的腰身,雙腿就這樣交疊著,另一隻手隨意的搭在沙發上,眼尾透著些許漫不經心。
“當然是因為她欠了沈家的債。”
沈厲淵目光隱晦不明的看著喬堇,冷嗤一聲。
“剛才你不是說去做飯嗎?不用做了,就在這給我和茵茵端茶倒水吧。”
既然她不想和他有半分的牽扯,他就遂她的心願,給她一個償還的機會!
喬堇垂眸,輕微顫抖的睫毛之下覆蓋一層陰翳和悲涼。
她沒想到,即使她已經步步退讓,沈厲淵卻還要在他白月光的麵前這麼羞辱她。
可她必須習慣!
現在哥哥病重,喬氏正值風雨飄搖之際,她必須堅強起來!
何況沈厲淵真正愛的人是陸茵茵,她又何必再為一段孽緣神傷?
由於沈家人素來都喜歡新鮮泡好的茶,而沈厲淵獨愛毛尖。
所以喬堇在茶幾另一側蹲下,從煮茶開始,一步一步,細膩周到,隻為煮到沈厲淵喜歡的火候。
過程中,沈厲淵和陸茵茵有說有笑,將她視若空氣。
聽著他們的年少青春,喬堇隻覺得刺耳,連帶著指尖都在顫抖。
這一刻,沈厲淵對她未免太過殘忍。
但此刻,陸茵茵也在用餘光打量著喬堇。
簡單的白色襯衫和牛仔褲,和這富麗堂皇的沈家比起來,喬堇簡直格格不入。
可她能感覺到沈厲淵對喬堇的態度明顯不同。
其實當年在國外聽說沈厲淵結婚的消息,她並未將一個家破人亡,毫無背景的喬堇放在眼裏。
畢竟他們結婚後,沈厲淵還在滿世界的找她的周邊,流連在外。
可現在看到喬堇本人,她忽然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如果不將喬瑾從沈厲淵的身邊趕走,那麼她將永遠無法坐上沈少夫人的位置!
陸茵茵眸底掠過隱晦不覺的嫉妒。
下一秒,她突然歎了口氣。
“厲淵哥哥,三年前,咱們這是不是有一家釀酒公司因為作假而被警方查封?”
喬堇心裏一咯噔,手中動作停頓,險些被熱茶燙到了手。
察覺到她的異樣,沈厲淵不悅瞥了眼陸茵茵,語調聽不出什麼情緒。
“怎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我聽說那家釀酒公司釀的酒是本地最好喝的,可沒想到他們公司的老板竟然那麼想不開,跑去造假......”
“喬氏沒有造假!”
陸茵茵話未說完,喬堇便猛然起身,情緒激動的大聲反駁。
“喬氏當年是被人陷害的!”
陸茵茵一臉莫名,唇角卻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
“喬小姐,話可不能這麼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那個老板沒有造假的心思,又怎麼可能會幹出這樣的事?而且難道你要質疑警方的調查?”
喬堇緩緩握緊掌心,滿血絲的雙眸通紅。
“誰都有可能造假,但我爸爸絕對不可能!”
雖然她不清楚當年的具體情況,但爸爸的為人她信得過!
陸茵茵一聽,驚訝的捂住嘴。
“難道你就是那個造假老板的女兒?喬小姐,你怎麼能這樣維護一個害人的爸爸呢?”
“你住口!”
喬堇怒吼出聲,憤怒燒斷最後的理智,她毫不猶豫端起麵前的茶杯朝著陸茵茵砸過去。
“啊!”
陸茵茵驚叫一聲。
而沈厲淵眼疾手快擋在她麵前,所有茶水盡數潑在了他的西裝上,茶杯順勢滾落在地。
“夠了。”
沈厲淵迅速上前一步抓住喬堇的手,語調驟然溫柔。
“喬堇,我知道你在意當年的事,但茵茵並不知情,你總不能把怒火牽扯到她的身上吧?”
望著喬堇蒼白的容顏,好似一個易碎的瓷娃娃,沈厲淵心疼不已。
他看都沒看身後的陸茵茵一眼,抱起喬堇快步上樓。
喬堇靠在他的懷裏瑟瑟發抖,卻像是到一個避風港,緊緊抓住他的領口,語氣中夾雜著哭腔。
“我爸媽不是那樣的人......”
“我明白。”
沈厲淵親吻著喬堇的額頭,柔聲哄道。
其實當年的事他也存疑,接手喬氏後,他也有在背地裏調查,卻沒有絲毫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