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眼看攔不住,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由著她進去看。
隻見黃桂花進屋後,端起床頭的空碗,就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媽,咱們家買魚啦?”
黃桂花一想到大姑姐生了孩子,婆婆背著五個兒媳婦,又是殺雞又是殺魚。
自己坐月子的時候,隻吃了二兩紅糖,十個雞蛋,心裏瞬間就不平衡了。
“媽,不帶你這麼偏心眼的!”黃桂花紅著眼睛跺腳道。
周老太瞪了她一眼,懶得解釋,“咋地,你還想翻天不成!”
恰好這時,大媳婦李雪梅挎著個空籃子回來了。
看著怒氣沉沉的周老太,腳步一縮,“媽,咋了?”
周老太隻回頭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板著臉問道:“你打的豬草呢?被狗吃了!”
小福寶在繈褓裏傻樂,看來這這二舅媽可是個狡猾的!
二舅媽黃桂花,下午應該是跟著看熱鬧去了,偷懶沒幹活。
臨回家前,怕自己回家挨外婆說,特意繞路去找大舅媽李雪梅,先挎著豬草回來邀功。
李雪梅急得不行,笨嘴笨舌道:“媽,豬草我打了!桂花她......”
沒想到,李雪梅話還沒說完,二媳婦黃桂花,就抹著眼淚從屋內衝了出來。
“大嫂!你回來了正好!”
“媽背著咱們幾個,偷偷給大姐殺魚吃!你看,碗還沒來得及收咧!”
“我也不是那饞嘴的,非要吃這一口魚,可火爭一縷煙,人爭一口氣!”
“媽做事這麼偏心,反正我是不服!”
說完嗷地一嗓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李雪梅原本還想質問黃桂花,她辛辛苦苦打的豬草去哪裏了?
如今被她這麼一鬧,心下瞬間就涼了半截。
大姑姐坐月子才第一天,又是賒紅糖借雞蛋,又是殺雞殺魚。
這月子若是在娘家坐完,那老周家的家底還不得吃空了?
“媽,都是你的親骨肉,你怎麼能......這樣?”
李雪梅對外強勢地很,可隻要對上婆婆周老太,半句頂撞的話都說不出口。
周老太氣得不行,用力瞪了大兒媳一眼,“我當家,要你管?”
沒想到,采野菜的老三媳婦王招娣,居然也趕著這個節骨眼回來了!
“大嫂,二嫂這是又咋地啦?”王招娣擠眉弄眼地問道。
她在外麵轉了一圈,采了一大籃子肥嫩的野蕨菜,氣早消了。
此刻看見二嫂故技重施,又癱坐在地上嚎哭耍賴,忍不住看起了熱鬧。
李雪梅朝著偏房努了努嘴,語氣酸澀道:“唉,媽殺魚了。”
王招娣笑容一僵,“殺魚?”
反應過來後,王招娣頓時氣得胸脯上下起伏,紅著眼睛質問道:“媽,這非年非節的,做什麼要殺魚?”
“這日子是沒法過了,幹脆早點分家,各過各的!”
家裏人多嘴多,每回過年的時候殺條魚,王招娣能夾上一筷子泡過魚湯的酸菜,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她倒是不貪這口吃的,可她的老五和老六,瘦的跟棵豆芽菜一樣,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家裏若是供上這麼一位姑奶奶,她那兩個苦命娃,啥時候才能輪上口葷的?
周老太氣了個倒仰!
她單手抱著福寶,滿院子開始找笤帚,“我看你們幾個,是骨頭癢了,欠收拾!”
她做夢都沒想到,平日裏各自不對付的幾個兒媳婦,最近居然會團結到一塊,專門來對付自己!
“媽,這是怎麼了?”
大門口,響起了老大周金生的聲音,看來是後山幹活的男人們回家了。
剛才還癱坐在地上耍的黃桂花,一骨碌就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