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薑還是老的辣

她剛才還隻是試探，如今從周萍大嫂的反應看來，真讓她猜準了！

她就說，明明都是土裏刨食，怎麼吳老太手裏就有那麼多閑錢，跟大風刮來的一樣？

看來那些錢，都是她女婿當兵寄回來的！

周老太心知，這吳家大兒媳就是過來看看生兒生女，是死是活，順便做做樣子給村裏人看。

如今女兒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除非女婿回家，否則太陽從西邊出來，吳家人都不可能將女兒和外孫女接回去。

為了給女兒和外孫女爭取最大的好處，周老太有自己的打算，提氣便罵道：

“放你娘的狗屁！”

“我女婿若是沒按時往家彙錢，你會知道什麼是津貼補助？那是部隊才有的東西！”

“老娘今天把話撩這，要麼今天就把周萍娘倆接回去，要麼就按月給營養費！”

“否則的話，哼！別怪老娘不客氣！”

周萍大嫂一聽，瞬間就炸了，躥起來雙手叉腰道：“好你個周老太，你想訛我家錢？”

“呸，沒門！”

周萍有些躺不住了，什麼叫訛她家錢？

聽媽的意思，吳家的錢，那都是她男人用命換的血汗錢！

然而周老太提前交代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周萍老實躺著不能動，靜觀其變。

被捂著耳朵也要聽八卦的小福寶，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察覺到媽媽可能要壞事，急得趕緊出聲提醒，“啊~，啊~”

周老太聽到福寶的聲音，驟然回神。

發現床上躺著的女兒居然準備起身，周老太唬一跳，眼疾手快地悄悄將被子摁住，然後一屁股坐到床沿擋住了周萍大嫂的視線。

這個蠢丫頭！她病得越重，吳家的營養費才給的越多、越痛快呀！

就算她自己沒幾天盼頭了，難道不該為小福寶多考慮些？真要有個萬一，留下她剛出生的小福寶怎麼辦？

別說買奶粉了，福寶買米粉的錢，周家都還沒有著落呢！

周老太見對方敬酒不吃吃罰酒，頓時鐵了心，“你家敢不給？光腳不怕穿鞋的！”

“若是阿萍有什麼萬一，老娘先去公安局，告你們吳家虐待軍嫂！”

“再背著骨灰罐子告到我女婿單位去，找領導們討個說法！”

“別以為老娘不知道，我女婿按時往家彙款，郵局就能查到他單位的地址！”

橫的怕不要命的，周萍大嫂徹底慌了。

就憑吳衛國的倔脾氣，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今後不僅不會再往家彙錢，從前彙的都會要回去！

周萍大嫂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語氣瞬間軟了下來：“親家母，有話好好說嘛！”

“你也知道，吳家都是家婆在做主，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更不好拿主意。”

“要不這樣，我先回家跟家婆商量一下！”

說完，不等周老太駁斥，拔腿就出了門！

沒想到，周萍大嫂前腳剛邁出院門，黃桂花後腳挎著竹籃子就追了出去，尖聲罵道：

“死臭婆娘！還敢來我們周家耍心眼！一籃子雞蛋，下麵墊的都是幹草，難怪拎起來輕飄飄......”

周萍大嫂見黃桂花在後麵邊追邊罵，撒丫子就往家跑！

這一跑，可不得了！

青山村打盹的狗子們，還以為村裏進了賊！一條狗開始吠叫，全村的狗都開始追。

周萍大嫂後悔不迭，腿上被狗撕咬了好幾口，倉惶逃跑的途中腳下一滑，撲通掉進了池塘裏，成了落水狗！

吳家人走後，周萍終於不用再裝睡，撐著床沿坐了起來，“媽，我......”

周萍話還沒說完，就被小福寶“啊~，啊~”的聲音打斷。

母女倆齊齊望向繈褓裏的小家夥，周老太心疼道：“這孩子，是不是餓了？”

小福寶朝著周老太的方向，用力揮舞著小拳頭，“喔~，喔~”

周老太看著她可愛的小模樣，一下被逗得嘎嘎樂。

“哎喲，外婆的小福寶，瞅瞅你這小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想給外婆遞寶貝哩！”

說著，周老太還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拳頭。

“啪嗒！”小福寶的小拳頭一鬆，一個金燦燦的戒子就掉在了繈褓上麵。

母女倆同時傻眼了！

周萍一眼便認了出來，激動道：“哎呀，這不是大嫂的......”

周老太趕緊去捂女兒的嘴，“噓！”

周老太緊緊捏著金戒子，興奮地手都有點哆嗦，“好呀，真是外婆的好福寶！這小手喲，招財！”

“來，你先抱著孩子，媽先去把東西鎖起來！”

見周母要走，周萍欲開口說點什麼，卻被周老太一口打斷，壓低聲音怒其不爭：“媽還不知道是誰的？”

“吳家大房哪來的錢？還不都是你男人賣命掙的！”

“這個道理，福寶都比你懂！”

小福寶在心裏連連點頭，可不是嘛，還是外婆懂自己！

眼看周老太都走到門口了，周萍終於喊出了口，“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餓了。”

她的福寶都吃兩輪了，她還隻喝了一碗紅糖雞蛋湯呢！

周老太腳步一滯，身體微微晃了晃，“啊？”

她回頭望向床上抱孩子的女兒，眼裏漸漸有光，“好！餓了好！”

還知道喊餓，人就有救！

吃飽玩累的小福寶，睡得踏實。不知道過了過久，小身體被一種陌生的鼓脹感給憋醒了。

她意識到了什麼，急得在繈褓中小拳頭亂揮，“啊~，啊~”。

外婆在哪？還有沒有人管管她！

一個激靈，福寶感覺到下身尿濕一片，來不急了......

小福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哇！”地一聲，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堂堂財神廟裏的小桃精，居然沒出息的尿褲子了！

周老太火急火燎地趕回房間，“外婆的福寶，咋的了？”

周老太的身後，還跟著一連串的小蘿卜頭，大的六七歲，小的才三四歲。

分別是老大家的周光宗、周耀祖，二房的周文、周武，還有老三家的周富、周貴。

身邊小憩的周萍，也被吵醒了，熟練的摸了一下繈褓裏的小屁股。

“媽，沒事兒，福寶尿了，該換尿布了。”

小福寶看著床邊一字排開，滿眼好奇的哥哥們，立馬止住了哭聲，太丟人了！

尿個褲子，還被這麼多小人圍觀。

“妹妹尿褲子了，羞羞！”最小的周貴踮起腳尖，趴在床沿小聲道。

眼看著外婆和娘，一個抱著一個動手，就要當著六個小人的麵扒她的尿布。

小福寶說什麼也不幹了，嚇得又哇哇地哭。

“咦，奇怪，怎麼又哭起來了？”周萍費解地蹙起了眉。

周老太被小福寶哭得心煩意亂，嫌六個小蘿卜頭礙事，扭頭斥道：“都去院子裏玩，別在這絆腳了。”

“光宗、耀祖！趕緊帶弟弟們出去！”

六個小哥哥乖乖聽話，一步三回頭地出了房間。

還別說，男娃們一出房間，小福寶立馬止住了哭聲，惹得周老太嘖嘖稱奇。

“外婆的小福寶真是了不得，這麼小就知道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