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力,不能搬動大秦。“
”治大國如烹小鮮,火候對了,才能易如反掌,否則的話,反而難以下咽。“
雨漸漸停了,可嬴政的心,始終濕 潤。
他深深感覺:這世上有人與他相同,心思同一。
滑輪,就是驅動千斤壽山石的氣口。
至於更精良的治理國策,便是讓大秦脫離僵化的契機。
”秦凡。“
這一次,嬴政直呼他的名字。
甚至,還衝著秦凡招手。
而前方,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仿佛與記憶中的年輕始皇,有幾分相似。
”你,贏了。“
”蒙恬,我等,認輸。“
”你的院子,我們打掃。“
”你的錦囊,可以取走了。“
願賭就得服輸。
始皇落落大方,還沒等底下人察覺的時候,便答應下來。
看到對方這麼給力,秦凡也滿意地笑了。
”不愧是老祖宗,說話辦事,就是比一般人又高又硬。“
說完,秦凡指了指角落的掃把、簸箕、圍巾。
”要是怕臟,就帶上袖套圍巾,省得把你們的好衣服弄臟了。“
秦凡穿慣了奢侈品牌。
但無論是世界各地的奢侈品設計師聚集起來,所織造的當季新款,都比不上皇帝朝服。
金絲、珍珠、真龍......
但凡在幹活過程中掉了一顆,那顆都是價值連城的損失。
“陛下萬萬不可!”
“這等臟活累活,乃下等人專屬,絕不能叨擾陛下。”
李 斯準備攔下聖心。
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委身洗手做雜活!
”有蒙某代勞,陛下隻需歇息。“
蒙恬早就做好了履行賭約的準備。
他比李 斯還要幹脆利落,卸掉盔甲,正欲擼起袖子加油幹。
蒙恬雖然幹活麻利,卻萬萬不想看到聖上"下凡"。
兩大隨從搶先拿下掃帚、拖把,不讓嬴政有半分接觸機會。
見毫無機會,嬴政本該就坡下驢,板著臉訓斥兩句倒也罷了。
然而,他並沒有這麼做。
還沒等其餘兩人反應過來,
嬴政走出屋簷,旒冕上的玉珠劇烈搖晃,啪啪啪地甩在臉上。
雨後,斜陽夕照,為一身玄色錦袍,打上淺淺金光。
嬴政深咳一聲,將耷在水管上的抹布,用力扯下。
“啪!”
他迅速將抹布耷在肩頭,動作行雲流水,目光灼灼道:
“既然答應了,那就貫徹到底。”
”陛下..."
”不必勸說,若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蒙恬與李 斯,哪裏見過這樣的皇帝?
可殊不知,早年身為質子的時候,嬴政並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貴公子。
相反,貴族沒吃過的苦,他吃過。
貴族們沒受過的氣,他嘗過。
能屈能伸,早已深深刻入嬴政的人生哲學中。
地再難掃,難道比六國還難麼?
”好,那便有勞了。“
見到這幕,秦凡對於嬴政這信守承諾的性格,頗為滿意。
蒙恬,避開滿院泥濘,精準地掃掉落葉碎石。
李 斯,被派遣去處理野兔皮毛,就連布滿血汙的內臟。
那算是比較惡心的任務。
聞到血腥氣息的同時,李 斯的指甲縫中,沾滿了兔子糞 便。
徒手抓起來後,堆到泔水桶中,又被秦凡命令,挑到沼氣池附近。
“什麼沼氣池?”
“你再說一遍!”
李 斯蹭地站起,臉上還沾著兔子屎。
那沼氣池坐立在山腳位置,而雲頂山莊顧名思義,可就在一山之巔。
這一來一回,豈不是跑斷了腿?
“丞相,放到沼氣池門口堆肥桶裏麵,別踢翻了。”
“對了,別想有小心思,你的陛下可是兢兢業業,沒有半分偷懶的。”
秦凡斜靠在屋簷下,抬出秦始皇。
他很清楚:但凡嬴政在一日,李 斯這家夥就不敢擅專。
果不其然,李 斯回過頭去,看到千古一帝,正老老實實擦桌子!
雖說動作笨拙了一點點。
但是大開大合,幹脆利落,一點都不輸給另外兩人。
有主子打樣,有秦凡監工,李 斯也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特別是當嬴政看了過來,丞相感覺渾身仿佛被電,立刻認慫。
“天殺的秦凡。”
“要死啊!”
“啊!”
李 斯久居高位,久久不曾勞作。
更別提,肩膀上壓著一副扁擔,兩側是滿滿當當的泔、水。
雨後山路濕黏,布鞋底沾染泥土太多,一時間失去穩當。
李 斯整個人出溜出去。
屁股最先著地。
其次是後腦勺。
但這還不是最值得擔心的。
兩桶滿滿的泔水,都是秦凡最近一周來,積攢的堆肥養分。
“轟——”
”嘔——“
被泔水澆了個透心涼!
上一秒,他還是大秦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下一秒,他甚至分不清,臉上是哪一天的內臟垃圾了。
李 斯強忍著惡心,將勾在鼻子上的動物腸子扯下,很想怒罵。
可發現,隻要一張嘴,那腥臭味道仿佛被超級加倍似的。
一股腦全湧進來。
眼睛、鼻腔、人中......
但凡是有溝壑的地方,都被泔水“醃入味”了。
“天煞的秦凡!你我不共戴天!”
山穀中,飄蕩著不甘心的長嘯。
過了好一會兒,等李 斯終於收拾幹淨,將剩下的泔水桶拖到肥料桶的附近。
正準備轉身離去時...
“往前左拐,全倒進去,不要停。”
忽然,一聲麻酥酥 的電流音,仿佛天外之音,從頭頂傳來。
什麼人!
李 斯的脊梁骨都要炸了!
明明身邊空無一人啊!
皇帝、蒙恬、包括天殺 的秦凡,都在山頂呢。
即便插上翅膀,至少也要半小時才能下山。
“動作快,別愣著啊。”
又是一次出乎意料的命令。
李 斯循聲望去,發現聲源盡頭,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水晶麵板。
麵板兩側,分別是細密的圓孔,聲音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該死,這家夥從哪兒學習的大神通啊!”
“千裏眼,傳音儀,豈非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李 斯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隻能木訥地照做。
這一天,有太多匪夷所思之處。
他連說理都沒地方說理去...
...
隨著嬴政打掃幹淨,院子煥然一新。
“你還想知道謎底麼?”
秦凡雙拳抱胸,淡淡道:“想學的話,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