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許允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渾厚的聲音打斷。
我抬眼看去,皇伯伯從殿外進來,身邊跟著一墨發玄衣的男子,倒比許允還要氣宇軒昂。
他攙著皇伯伯走近,見我打量著他,朝我拱手一笑。
少年豐神俊逸,看得人有些挪不開眼。但是他周身的肅殺之氣明顯,又讓我覺得有些熟悉。
許允帶著蔣月月給皇伯伯行禮,“父皇,蔣姑娘是我的貴客,顧婉清她屬實欺人太甚。”
皇伯伯連一個眼風都沒給他,隻是對著蔣月月。
“蔣家的?”
蔣月月點頭,眼中滿是被注意到的期待欣喜。
“滾到外頭去!”
“蔣卿忠良之輩,怎會有你這麼個不守規矩,不懂廉恥的女兒。”
“莫要給你父丟臉!”
皇伯伯這話一出,蔣月月和許允兩人皆是麵如死灰。
一旁的男子笑到:“多年未見,皇兄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我初看這人的眉眼,隻覺得熟悉。
現在他話一出口,我便清楚,這是五皇子許昭。
他的出身不高,生母家中並無權勢,生下他沒兩年便死於後妃爭鬥。
年幼的他並不知道後宮與前朝盤根錯節,執著地要為生母報仇,整個後宮沒有一個妃子願意撫養他。
他在宮中的日子實在算不上好過,皇伯伯對他有愧,將他送到邊關。
邊塞苦寒,但卻能讓他遠離算計,吃飽穿暖。
到現在我都記得,他剛到軍營時,瘦得好像風一吹就要飛走一樣。
我那時還是小孩心性,給他塞各種吃食,他也沉默收下。
可能因為吃了我的東西,許昭對我很好,甚至比我兄長還要關心。
我不認真學習騎射被爹爹責罰時,他會偷偷給我送藥。
我覺得邊塞苦寒沒有樂趣時,他會帶我去看邊塞的雪,去感受漠北的風。
我整日與他一同練習騎射兵法,到後來與他同上戰場殺敵。
軍中人人都喊我顧家女郎,唯有他喊我“女將軍”。
他曾說過,我若是以後當個女將軍,他便當先鋒衛,深入敵營。
我至今還記得,與烏孫一戰大捷,他站在城牆上眼睛亮亮地看著我:“清婉,我們勝了!”
隻是,我連慶功酒都未喝上,便被送回了京。
他倒在軍中混得如魚得水,獲封安遠王。
在京城呆久了,我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曾經如何肆意,也快忘了許昭這號人。
蔣月月被訓斥一番,立在原地恨恨地看著我。
“我並非有意逾矩,隻是想獻詩一首!”
一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結束,大殿之上落針可聞。
半晌後戶部侍郎大讚一聲,“好詩!堪為千古絕句!”
他這一聲,激起滿堂喝彩,高座之上的皇伯伯也點頭讚許。
蔣月月接受著來自眾人的誇讚,不免有些飄飄然。
她踱步到我身前,莞爾一笑。
“聽說,顧小姐文武雙全,月月一直很是仰慕,鬥膽想要比試一番。”
“還望顧小姐成全我這小小心願。”
周圍竊竊私語之聲漸起,有與我不合的貴女輕笑,等著看我出醜。
我自小不愛舞文弄墨,在這方麵沒有什麼天賦。
但是現在這般情態,我若是不應,倒顯得我苛待功臣之女。
“蔣姑娘,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