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一樣

我心中一喜，趕緊跑出房間。

果然是李陽之帶著春節年貨來拜年了，爸媽忙著接客笑臉盈盈，但是隻有我注意到，

他的眼裏滿是敷衍和不情願。

“快坐下你們，小婷她爸在準備飯菜啦，你們娘倆在這裏一起吃一頓！”

“欸，好好好，那我們兩個就恭敬不如從命啦。”李陽之媽媽連忙應允著。

吃飯過程中，幾位長輩聊了很多，聊到了高考，聊到了未來，也聊到了我們。

“要我說啊，就不如讓他們兩個畢業在一起算了，成績差不多，又都上進。多般配呢！”

他們笑得很開心，感覺下一秒就要把我們的婚事定下了。

我剛想開口拒絕，沒想到，

李陽之早就沉不住氣了。

直接急忙開口反駁：

“媽，別亂說，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快走吧。”

是啊，他早有了艾娜，又怎麼會正眼看我一眼。

他的媽媽或許因為他的沒有禮貌，感覺十分尷尬，趕緊打圓場。

“哎呀，陽陽他就是讀書讀傻了！一點不懂事，您別當真啊，哈哈哈。”

他們長輩依舊你一句他一句的客套著。

而我低頭看到他在桌子下摁動著手機按鍵，似乎是在給誰發信息。他的臉上也隨之出現了壓抑不住的笑容。

不知道他收到了什麼，轉身就要離開。

他的媽媽見狀連忙要拉住他，但是他直接胳膊一甩，執拗地離開了我家。

從樓道裏傳來他匆忙的腳步聲。

屋內的氣氛十分尷尬，他的媽媽也找了一個理由隨之走了。

我放下手裏的碗筷，轉身回到了房間。

窗外依舊熱鬧，有年紀不大的小娃娃穿著棉衣放煙花，清脆的童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我禁不住往下望去，但是我卻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李陽之站在一邊，艾娜在他身邊繞圈跑著，手裏拿著煙花，笑得很開心。

艾娜依舊是五顏六色的穿搭，和天空中的煙花一樣絢爛。和地上的雪白，夜晚的昏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們兩個人，

都笑得很幸福。

李陽之轉身擁抱住了艾娜，緊緊擁抱。隨後，吻了她。

我直接閉上了眼睛，

我不想看也不敢看。

天空中的星星早已被煙花掩蓋，不見了蹤影。

可我此時此刻隻想看漫天星空。

我想到了那裏。

高中這兩年半，每當壓力壓得我喘不過氣時，我就會自己獨自到那裏散散心。

是我們小區後麵廢棄樓盤的天台，那裏年久失修早就沒有人去了。

我披上了一個厚外套，出了門。

下雪了，雪花落在了我的手心。很快便融化在了我溫暖的手心，無影無蹤。

看來，星星是沒有了。

冷風從我外套的縫隙鑽了進去，我不由得拉緊外套，加緊了腳步。

天台早已堆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我輕輕踏在上麵，看著雪上印下我的腳印。

我輕輕哼唱，

“你的歌唱得不錯，除夕夜怎麼不在家和父母吃團圓飯，自己一個人來這裏，小屁孩。”

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很意外這裏還會有其他人來造訪。

身後的男人穿著一個連帽衛衣，帽子戴在頭上，在下雪天略顯單薄。

雪花落在他帽子沒有遮住的發絲上，臉頰也被凍的微微泛紅。

一隻腳搭在天台上堆積的亂石上，兩隻手插兜。

我回頭時候，

他正微微側頭，認真的眼神望著我，似乎很期待我的回答。

“沒，我就是出來散散心，馬上回去了。你呢？”

我本不是喜歡交朋友的人，但是看見他我竟不自主的反問他了一句。

“哦？散心，你一看就是上學的乖乖女，有什麼煩心事啊。”

他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歎了一口氣。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煩惱，你不也是麼？”

我不知道我哪裏來的勇氣好似看透他一般向他提問。

我們這段對話都是隔著很遠進行的，他聽完我最後一句話，收回了搭在亂石上的腿。向我走來。

“你很有趣。”

他把臉湊到我的臉旁，我嚇得向後縮了縮。

“至少你還有家可以回，而我，早就不知道家是什麼了。”

真的被我誤打誤撞問對了，我竟然覺著有點愧疚。

“對，對不起。“

”嗬，這有什麼？你要真想道歉，不如陪我喝一杯。”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剛準備開口拒絕，他卻已經轉身離開，隻留給我一個單薄的背影。

”等我，小屁孩！“他對我招招手。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大概十分鐘左右，他回來了。帶著一瓶白酒和一個紙杯子。

“呦，你還真的沒走。看來，你蠻想聽我的故事的。”

他的話略微帶著急喘，好像是跑回來的。附近確實沒有超市。

他把杯子遞給我，

“拿著。”

隨後給我倒了半杯。

我注意到他的手上都是傷疤，舊傷和新傷疊加。

或許是我停留的時間太長了，他把手縮了回去，

“別亂看。”

我略顯尷尬，隻能趕緊找補。

“你不用杯子麼？”

“哈哈哈哈，隻有你這種小屁孩才需要杯子。”

說罷，他舉著酒瓶直接喝了小半瓶。

我也舉杯淺淺喝了一口，從來沒有接觸過白酒的我隻覺著辛辣，品不出什麼滋味。

“你，臉紅了。”他瞄了我一眼，隨意地隨口一說。

沒想到我的酒量那麼差。

”抱歉，失態了。“

“你們乖孩子真的不一樣啊，總是把對不起，抱歉，不好意思掛在嘴邊。如果這些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麼。”

“我聽過的對不起多了，可是最後，還是被拋棄不是麼？”

我一時竟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麼安慰眼前的“陌生人”。

“算了，跟你講你也理解不了，回家吧，小屁孩！別讓你的爸媽擔心了。”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粘在身上的雪。

“我該叫你什麼？”我急忙問出了這個問題。

“叫我阿凱好了。你以後會知道我的名字的！有緣再見！”

“阿凱......”

突然一股寒風吹來，讓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我低頭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馬上要零點了，再不回去爸媽也會擔心的，我也趕忙走下了天台。

台階上還有他剛才走過的痕跡。就這一會，他就沒有了蹤影。

雪停了，

新的一年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