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背刺

雨水順著我的玩偶帽一滴一滴落在腳下。

我渾身濕透，站在林小雨的家門口，揚起了手就要叩門。

十分鐘前，我在她的一堆吐槽訊息中，看到一句：好想去海邊。

我和她曾經說好，將來遇到危險時就和對方發送這條信息。

所以我沒有任何猶豫，連玩偶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就拚命地衝到了她家門口。

還沒等我叩門的手落下，門便從裏麵拉開。

一張令我多年夢魘的臉躍入眼前——陳曉曉。

我還來不及驚訝，她身後的林小雨便笑著走了過來。

“我跟你們說了，隻要我發這條信息，無論青禾在哪，都會立馬趕過來的。”

她家裏除了陳曉曉還有幾個男男女女，我看見了林小雨的前男友楚子晨，他正坐在沙發吞雲吐霧，一臉戲謔。

眾人看著我狼狽的樣子哄堂大笑：“青禾，你是去抗洪回來了嗎？”

林小雨也附和著他們，臉上是說不出的厭嫌：“你怎麼穿得這麼奇怪，這是做兼職的玩偶服嗎？”

我感覺渾身的血液被凍結，整個人冰冷得可怕。

“你不是和他分手了嗎...”我看著楚子晨，艱難地開口。

這個渣男冷暴力、出軌，甚至家暴她！

林小雨的後背處到現在還有一條煙疤，是楚子晨一時興起燙在她身上的。

她卻輕哼一聲，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忘記告訴你，我們和好啦！”

說著，林小雨順勢就要勾住我的肩膀，卻被我側身避開。

“那她呢？”我指著陳曉曉，過去的記憶一幕幕湧上心痛，我幾乎快要站不穩。

“哎呀，大家都是同學，你不要太抓著過去不放了。”

林小雨笑嘻嘻地拍了拍我揚起的手，見我無動於衷，她也安靜了下來。

“林小雨，你知不知道那句話是用來幹什麼的？”

我轉過頭，紅著眼眶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她皺了皺眉，移開了目光：“不就是開個玩笑嘛...”

楚子晨勾著唇著走上前來，牽住了林小雨的手，把她帶到沙發上坐下，然後猶如審判者翹著二郎腿看著我說道：

“蘇青禾，你不會連個玩笑都要生氣吧？”

發梢間的雨水悄然滴入我領口，帶來陣陣寒意。

我扶著門框才堪堪站穩。

林小雨坐在沙發上，笑著和楚子晨打趣，又與陳曉曉熱絡的仿佛親姐妹。

畫麵在眼前定格，我站在門口，像是馬戲團的小醜。

我扯著唇輕笑兩聲，從後背的小包裏掏出一個禮盒。

“祝你生日快樂，林小雨。”

這是我給你過的最後一個生日。

我把禮盒扔在地上，轉身就走，手上的玩偶帽幾乎都要被我攥出洞來。

林小雨輕呼了一聲，想要過來攔我，卻被楚子晨擋下。

“你管她幹嘛，開個玩笑就翻臉，這種朋友不要也罷。”

我心中還帶著隱隱期待，期待她推開那些爛人，可惜她隻是走到門前，然後將門重重關上。

房間裏的音樂聲頓時被放到最大，我隔著那扇鐵門也能感覺到耳膜的不適。

手機嗡嗡作響，是兼職組長打來的電話，質問我為什麼幹到一半就跑了。

我帶著濃重鼻音和組長道歉，再拖著沉重的身軀走回了蛋糕店。

...

我取消了林小雨的置頂，她融入了陳曉曉的圈子裏，每天發著燈火酒綠的照片。

她沒有對那晚的事情做出任何解釋，甚至沒有再和我主動發過一次信息。

我抿了抿唇，為之後要做的事情，少了許多歉疚之感。

是的，我重生了。

前世林小雨生日會上當中戲耍我，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後來她真的遇到了危險，我挺身而出，卻被她當成替死鬼，硬生生在火場毀了容。

我的人生全被她毀了，而她轉身嫁給了楚子晨，還向別人笑談我當年勸分是不安好心，現在毀了容肯定就安分了。

我母親上門討要公道，被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右腿粉碎性骨折。

重來一次，我收到了那條短信，原本心中還對她抱有期待，可惜她和前世沒有半點不同。

想到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我既憤怒又期待。

...

林小雨要麵臨的第一個危險，就在她生日後的第二個周末。

楚子晨家境殷實，文人風流，他邀請林小雨和陳曉曉一眾人去海邊遊輪上度假。

當晚林小雨被他們灌的不省人事，要不是當時給我發了信息，她差點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包廂裏睡了一整夜。

這一晚，我點開林小雨的對話框，靜靜地等待著。

三十秒後，她果然如前世一般，又給了我發送了那條信息。

我冷笑了一聲，手指在鍵盤上跳躍。

【又要整我？】

對麵久久沒有回複。

如果和前世一樣，那她此刻應該是又被楚子晨拉到了酒桌上，和那些沒有見過幾次麵的男女推杯換盞。

十分鐘後，她給我打來一個語音電話。

響了兩聲，又被掛斷。

前世的這個時候，我已經在前往口岸的路上了。

而現在，我正穿著舒適的家居服，縮在沙發裏，將麵膜從臉上揭下來扔進垃圾桶。

她的頭像跳躍了幾次後，歸於沉寂。

次日清早。

大好補覺時間，我被手機來電聲音吵醒。

半眯著眼睛拿過手機，是林小雨的來電。

剛接起電話，聽到就是嘈雜的人生和嗚嗚咽咽的哭聲。

“青禾，我昨晚上給你發信息你沒有看到嗎？”

她的哭腔中還帶著濃重的責怪，讓我差點有了自己做錯事情的錯覺。

“我不是回你了嗎？”我的語氣客氣又疏離。

林小雨頓時來了脾氣，我聽見嗒嗒嗒的腳步聲，她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安靜的房間裏。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遇到了什麼？”

還好我及時將聽筒拿遠了些，我的耳朵可承受不了她驟然提高的音量。

“昨天我喝多了...想讓你過來接一下我！你都不願意，我們還是不是朋友了？”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