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風帶雨,帳中人影交織。
女子求饒的聲音帶著哭腔,嬌柔惹人心癢。
“怎麼一日比一日嬌氣?”
蕭琛撥弄著懷裏的人,聲音暗啞。
“是王爺越來越厲害,怎能怪妾身......”
雲茵麵頰紅潤,一句嬌嗔柔得能掐出水來。
“哦?那看來愛姬這生辰過得十分滿意了?”
蕭琛眸色深邃,說著用力將她的腰一勾。
她順勢纏了過去,見蕭琛探頭過來,卻又伸手將他胸膛抵住。
“王爺莫急。”
“嗯?”
“王爺此前不是說,今日是妾身生辰,一切都依妾身麼?妾身還有個心願,不知王爺願不願答應?”
“說來聽聽。”
蕭琛捏著她水蔥似的手。
“妾身......想要一個王爺的孩子。”
雲茵按捺著忐忑。
見蕭琛隻握著她的手不說話,又大著膽子攀上他脖子,輕輕貼了貼,“王爺~”
“此事不急。”
蕭琛將她的手放開。
聽出他話音裏的冷意和疏離,雲茵的心像被人錘了一下,鈍痛鈍痛的。
卻還是忍不住追問:“若妾身已經有了呢?”
蕭琛頓了頓,隨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說:“你每日喝著避子湯,怎會有子嗣?”
“難道王爺就這麼不願妾身懷有王爺的子嗣?”
外頭忽然傳來護衛的聲音:
“王爺,璟王妃派人傳了口信,請您過府一敘。”
“備車。”
蕭琛起身下床,扯過衣裳就往身上披。
看他飛快就將裏外三層衣裳穿好,毫不猶豫就抬腳往外去,雲茵終於忍不住喊道:“王爺!”
“可不可以不要去......王爺答應過今日陪著妾身的......”
“你先休息。”
蕭琛已走到門前,拉開門就踏了出去。
“姑娘......”
婢女白鷺端著熱水進來,就瞧見雲茵怔愣愣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洞的,灼若芙蓉的臉也失了光彩,隻餘淚水在淌。
白鷺趕緊取了衣裳往她身上披,“姑娘何必這樣傷心,不是都已經......”
話說了一半,又怕讓她傷心,不敢再說下去。
雲茵苦笑,低頭撫上自己的小腹,“這孩子命大,竟能僥幸來到這世間。”
沒錯,她真的已經有了身孕。
雖然蕭琛每日都會讓她喝避子湯,可她還是有了。
所以今日她才飛快的求饒,怕傷了孩子。
隻可惜......
這孩子和她一樣,都不招父親稀罕。
“姑娘......裴公子已等您三日了,再晚恐怕要被發現......”
白鷺終究沒憋住,“您該試探的也都試探過了,難道,還要帶著小主子一起冒險嗎?平王他心中......”
說到此處,白鷺強行又忍了下來。
“我知道,他心中從來就沒有我,他之所以願意讓我做他的女人,不過是因為我與沈嫣然有幾分相似......可一個替身,又怎麼配生下他的子嗣呢......”
過去,她總是騙自己說,即便隻是替身,他也多少對自己有幾分情誼的,否則又怎會給她這麼多縱容。
她還想著,沈嫣然已經是璟王妃了,能日日伴著他的人隻有她,盼著他終究能看得見她的好......
可直到最近,她才知道自己不僅僅是替身,還是他用來除掉政敵,用來爭奪皇位的棋子!
她本下定決心要和他一刀兩斷,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卻又發現自己有了身孕,這才想再試探試探他的心意,可結果......
“把東西拿出來,走吧。”
......
夜色茫茫,雲茵躲著巡邏的護衛,小心穿梭在王府的小徑上。
好不容易踏出垂花門,卻聽得一聲冷怒:“雲茵,你要去哪兒?”
雲茵臉色刷的白了。
立在前方涼亭中的身影,赫然是蕭琛。
“本王有沒有說過,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能踏出這道門。”
蕭琛走出涼亭,身後內監為他打著傘。
冷玉般的臉被陰影擋了一半。
雲茵看不清他神情,隻聽得他聲音比春雨還要寒涼,卻又像裹著滔天怒火,叫人不知他到底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她驟然就想起這些年來,他對她從來都隔著一段距離。
他想要什麼,不喜歡什麼,都從不言明,什麼都要她去猜測。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沈嫣然就可以得到他真正的溫柔和寵溺!
憑什麼她要像個罪人一樣,被囚禁,被指責,被踐踏真心!
“我是個人,不是阿貓阿狗,我有權選擇去哪兒!”
多年積壓的情緒徒然湧上心頭,叫她忽然生了勇氣。
“人?”
蕭琛冷笑,“自你爬上我床榻那日起,你便隻能是我的籠中雀!”
說罷他掃了一眼白鷺,“既然雀鳥長了本事要飛,那本王便折了你的翅膀,看你還能往哪兒去!”
話音剛落,守在暗處的護衛忽然上前,一把將白鷺押下。
“不要!!!”
雲茵慌亂中隻來得及扯住白鷺衣裳。
“你當知道,我最恨不忠,這賤婢攛掇你與野男人私奔,難道不該死?”
蕭琛語氣平平,然而字字句句都叫雲茵心驚!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要逃的?!
護衛押著白鷺就要走,她一愣神也被帶倒跌在地上。
石板輕易將她嬌嫩的皮膚磕破,雨水混入皮肉,疼得她心悸。
“姑娘!”
白鷺掙紮著要去扶她,卻被護衛三兩下堵了嘴卸了胳膊。
雲茵小腹猛地收縮,後腦勺發脹,卻咬牙爬起來跪在地上,望著蕭琛哭求:
“王爺,我求你,隻要你放過白鷺,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當初你讓本王幫你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可你卻從不安分,從不把本王放在眼裏。”
“我沒有......”
雨水刺得雲茵雙眼生疼,她拚命搖頭,分不清奪眶而出的是雨還是淚。
“你沒有?你明知本王不喜裴複,可卻偏要與他聯係,你讓你那賤婢幫你傳遞消息也就罷了,竟還敢借著你生辰,變著花樣哄本王帶你出去!好去與那裴複私會!”
“你還讓你那賤婢給你準備行囊,讓裴複給你準備別院,你要做什麼?!”
“是覺得本王這王府容不下你,要換個地方賣弄姿色嗎!!!”
“你拿本王當什麼?!”
蕭琛的怒吼聲如風暴般砸來,砸得雲茵腦中嗡嗡作響。
她胸口越來越悶,小腹也開始墜痛,難受得幾乎快喘不上氣。
“我真的沒有......我從未背叛你,我隻是......”
“隻是什麼?”
蕭琛走近了兩步。
身後內監撐著傘跟上,傘簷半遮著雲茵的脊背。
“我......我隻是......”想要留住腹中這個不被你期待的孩子啊!
雲茵恍惚得厲害。
一股血腥味湧上喉嚨,將她剩下半句話淹沒。
她中毒了?
想罷,她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得蕭琛怒吼:“雲茵!給本王起來!別以為你嬌氣本王就能一直縱著你!”
“你起來與本王說清楚!!!”
可她卻再也睜不開眼。
做替身真的好累啊,蕭琛,如果有來世,我情願與你隻做陌路人......
......
痛。
不知過了多久,雲茵終於恢複了知覺。
但就像被人錘了頭一樣,昏昏沉沉。
她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自己躺在一張有些眼熟的雕花大床上。
那床帳上還繡著她最喜歡的海棠花兒......
“老爺讓我來給二姑娘送飯。”
忽然門外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