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站在那裏不動,我以為他沒有聽見,於是我又給他說了一遍。
他還是站在那裏不動。
我直接走過去,拿著吹風機過來遞給他,他沒有接。
我按開吹風機給他吹頭發,我發現他開始躲躲閃閃的,不願意讓我給他吹頭發。
他就像一隻狗似的,把頭發用力甩了甩,我的臉上都是他甩過來的水滴。
頓時我炸毛了。
拉過他,用力把他摁坐在沙發上,我親自給他吹頭發。
他的發質還挺好的,又多有黑。
我吹到他後腦勺的時候,看見他鬆鬆垮垮的衣服裏麵,隱隱約約看見他背上的傷。
好多疤痕。
他背上怎麼有傷疤?難道是當乞丐的時候被人打的?
都不會還手嗎?打不過不會跑嗎?
就在我想著他這個傷疤怎麼來的時候,聽見敲門聲。
我關上吹風機,走過去打開門。
門口站著一位身材火辣,濃妝豔抹的女人,是我的妹妹。
喜歡從我手裏搶男人的妹妹來了。
「姐姐,實在抱歉,我讓你失戀了,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他不愛你。」
她踩著高跟鞋推開我,走進屋裏。
我什麼時候讓她進來了?自己就擅作主張進屋了。
她走進客廳,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周昊軒,愣了愣。
「我的好妹妹,這是我現任男友。」
我說了句,心裏暗喜,看了眼周昊軒的頭發,已經不濕.潤了,我把吹風機收拾放好。
我把吹風機放在電視機下麵的抽屜裏,走過來時,發現我的好妹妹坐在周昊軒身邊,離得很近。
周昊軒站起來,坐到我妹妹對麵。
結果我的好妹妹又走過來坐在他身邊。
或許是因為周昊軒身邊出現了不認識的人,他有些緊張吧。
隻見他看見我,眼神裏露出恐懼不安,我能感受到他的害怕。
我走過去坐在我妹妹和周昊軒的中間,把兩人都隔開。
我好妹妹笑了笑。
「姐姐,你這個男朋友看起來挺帥的,不過怎麼感覺有些呆頭呆腦的?」
聽見我好妹妹說周昊軒「呆頭呆腦」的,我心情就不好了。
隻有我能說周昊軒,因為他是我撿回來的。
「說什麼呢?他怎麼樣都是我的事情,與你有什麼相幹的?」
「這裏沒有你的房間,那趕緊走吧。」
我的這個好妹妹,我還是很了解她的,比較喜歡裝,外表看上去特別純潔,特別乖,其實呢,內心齷齪,活脫脫一個大綠茶。
不過,她臉皮還是沒有厚到那一種程度。
提起她的包,瞟了我一眼,「其實呢?我過來也沒有什麼大事情,隻是爸爸讓我過來告訴你一件事情罷了?」
我抬眸看向她。
「爸爸說,你打算一輩子在外麵租房子住一輩子?就不用回去了,爸爸可不認你這樣的女兒了。」
她說話出了屋。
我和我的父親,兩個人的關係很不好,原因是家裏多了兩個人。
那兩個人就是我的好妹妹和後娘。
這個妹妹是我父親的私生女,從她回來以後,我和我父親的感情越來越差,如同敵人。
我母親生病過世以後,我父親就把他外麵的女人和私生女接回來了。
那個女人是我父親的白月光。
我那個後娘,表麵上對我恭恭敬敬,背地裏惡毒極了。
晚上在我房間放毒蛇,在我飲食裏放慢性毒藥。
在家裏的時候,我總是讓她難堪,從來不給她留任何臉麵。
父親看在我沒有母親,一開始什麼都依著我。
我小時候我後娘總是在我父親麵前哭哭啼啼,說我總是欺負她之類的,結果我父親每一次都對我大發雷霆,甚至還動手打我。
我越來越討厭我後娘,我也逐漸開始討厭我的父親,無論對錯都是我的錯。
從那以後,我一刻鐘也不想待在那樣的家裏。
21歲以後,我就離開了那個家,我已經離家四年了。
我看著周昊軒端著盒飯吃著,偶爾還抬眸看我。
看見他那清純的眸子,我不由得想起我的那一張信用卡。
我的信用卡已經刷爆了,欠了好幾萬。
其實我也是一個窮光蛋,可我還要把周昊軒帶回家像兒子那樣照顧著。
我深呼吸,吐了一口氣,明明我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
不過還好,周昊軒比較聽話,我回來的時候家裏不會亂七八糟的。
他會打掃衛生,我不在的時候他就看電視。
他看的不是電視劇,也不是新聞,而是熊出沒,喜羊羊與灰太狼,要不就是汪汪隊。
有時候他找出我的筆記本,筆尖在上麵寫著。
我以為他寫日記什麼的,結果我走過去看見的是他在畫畫。
一個女孩子牽著一個男孩子。
他說,有一個是我,有一個是他。
他居然喊我媽媽,我不耐煩道:「我不是你媽。」
我把我的名字告訴他,可他怎麼也記不住,總不能叫我喂,所以我讓他喊我姐姐。
「姐姐。」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有磁性。
他會在我的懷抱裏撒嬌,有時候我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會把我抱進我的房間。
我甚至把他當成了孩子養著,可是,可是我還是很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孩子,是一個男人。
一個正常男人,隻不過有些呆頭呆腦,智商不算高,也就七八歲那樣子。
他哪裏都不殘疾,就是腦子有點殘疾。
那天,是這幾個月來下過最大的一場雷雨。
那天晚上,外麵刮起了大風,窗簾被吹了起來。
很快,看見外麵的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隨著就是一道炸雷。
炸雷一道又一道。
我起身關上窗戶時,聽見周昊軒的房間裏發出了碎片的聲音。
我走出房間,突然停電了,我打開手機電筒走過去。
我看見地板上有杯子的碎片,我沒有看見周昊軒在床上。
他人呢?
我在他房間的衣櫃裏找到了他,他蜷縮著身子躲在衣櫃裏。
他的一雙大長腿顫抖著,整個人都不太好。
我移開手機電筒,蹲下來,「沒事的,隻不過是打雷,不怕,我在這裏陪伴你。」
我想安撫他,我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頭,可是,窗外一道炸雷又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