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慶幸生命中有張治千。
在求學路上的10年裏,追隨著他的腳步,腳印有序的排列著,能看得到每一段旅程。
從小父母離異的我,接受媽媽的負能量以及懵懂中爸爸的離開。
少不更事的我,腦海裏隻會想,他們為什麼總是在吵架?
為什麼媽媽總是在喝酒,總是抱著我哭?
我不知道原因,看著媽媽通紅的雙眼,心疼的陪著她哭,這是我僅有的思想。
這不是一個學前班小朋友能理解的範圍。
彼時,霸淩二字的字麵意思我都不曾理解,更何況行為呢?
他們把我的書包扔在地上,大聲的嘲笑我個子矮小。
可是早餐家裏隻找得到麵包和方便麵,我默默的撿起書包。
那時候我的腦子裏想的是,那我長高高該吃些什麼呢?
後來,家裏有了一個男人的身影,我叫他李叔叔。
他對我和媽媽很好,那時,我才理解爸爸的意義,作文裏父親的偉岸形象得到了具象化。
媽媽臉上的笑容日漸增多,家裏的生意擴大。
所以,除卻小時候模糊的傷痛記憶,我是被愛包圍著長大的。
長大後,透徹的明白了分別的含義,但無法感同身受。
初二那年,從媽媽口中得知爸爸結婚了,有個五歲的女兒。
我很羨慕,心中蠢蠢欲動,我始終認為有血緣關係的爸爸心裏有我,他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每次看見同學被父母接送,張治千會輕輕的捂住我的雙眼。
“範瑤瑤,想不想嘗嘗路口邊那家新開的火鍋店?”
我心大,聽見吃的邁不動腿,不一會兒心思便都在火鍋身上了。
因為我知道,他在保護我敏 感少女時期的隱秘心事。
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我從心底裏還沒有完全接受李叔叔,但他就是知道。
吃過飯,照舊回到他屋子裏的書桌上,一起寫作業。
托他的福,我成績上升到前十名,這對於笨鳥不停飛的我來說,相當知足。
寫完作業我早早回家,第二天是家長會,我提前告知媽媽。
這次成績年級前十,這是什麼含金量?
我迫不及待想看見媽媽自豪的樣子,將座位收拾的幹幹淨淨。
媽媽沒來,喝了很多酒,我們之間第一次爆發了爭吵。
我回到家,換上睡衣,坐在家門口等她回家,等到了半夜十二點。
“為什麼沒來,你知道我的期待有多高嗎?”
“我忙,你聽話,你李叔叔又下鄉了。”
“但你答應過我,你不可以食言。你習慣隨口答應我,可你知不知道我會失望。”
媽媽沒有回答我,我通紅的雙眼一眨不眨,倔強的看著她。
或許她遇到了什麼事情,或許她被我鬧煩了,直接起身給了我一巴掌。
我愣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怒氣貫穿著整個身體。
我跑出了家門,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接通了,聲音振響耳膜,很陌生。
“喂,你好。”
“爸…”
我試探性的輕聲叫了聲,怕打錯電話,更怕他不認識我。
“是瑤瑤嗎?”
“爸爸,是我,我和媽媽吵架了,在小區門口不知道該去哪了。”
“等我吧,爸爸去接你。”
期待和緊張在交替出現,第一時間想分享的人還是…
我沒說,離家出走的事丟人,而且分享也不知道怎麼說。
總不能說我找到我的爸爸了,很奇怪也很心酸。
我不要。
沒一會兒,爸爸來接我了,他是一個寸頭方麵的男人。
又高又壯,我記不清他的模樣了,現在看他很陌生。
他牽著我的手上車,把我領回了他的家,他的妻子溫柔的問我餓不餓,美好的像美人魚編織的夢。
哦對了,那個5歲的小孩子很可愛,會奶聲奶氣的叫我姐姐。
我不嫉妒這個孩子,我還想著,隻要爸爸把愛分給我一點就好。
她是我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我也要對她好。
東北的冬天很冷,家裏很熱,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鵝毛大雪,我的鼻尖溢出薄汗。
此時此刻,我自私的想,他們生活上分別沒有關係,可以一起愛我嗎?
激動的心情、新奇體驗加上期盼的成了真,我沒睡著。
在我頂著熊貓一樣的眼睛走進學校時,張治千拽著我的校服領子,薅出了教室。
他的側臉在清晨的陽光下打出一道完美的影子,精致的臉變得嚴肅起來。
“你今早怎麼沒有跟我一起走?”
這句問話讓我覺得,追他不是沒有效果的。
但是,看起來,他看到我在笑好像更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