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的身體情況,自我認識他的時候,就有些問題。
那時候還是在小學,上午和下午的廣播體操從沒有做過。
每當我們做的時候,他總是在窗戶台前,露出一雙羨慕的小眼,直勾勾的隨我們把操做完,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連平日的值日生,也沒有他的名字。
每周末的班級大掃除,似乎就跟他沒什麼事。
直接走人,有時候,我也暗自羨慕做個有病的孩子有多好。
可以輕鬆的躲過任何體力勞動。
起初,我跟他走的近,是因為我坐他後桌。
沒事時,我倆喜歡整倆句,開著不疼不癢的玩笑。
久了,我才注意到一個問題。
他沒有真正的笑過。
我能看出故意逗他樂時,露出的假笑。
他不笑的時候,臉色陰森,總像是心裏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
這種臉色,我是討厭的,所以總是從其他書籍上。
偷學笑話來讓他開心。
而他獨來獨往的性格,朋友也很少。
可能其他同學覺得,待遇上的與眾不同,交流上也會格格不入。
我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那天下雨,我沒帶傘。
他說要送我回家。
我答應了,因為他每次上下午放學,都是車接車送。
能達到這個水準的,放全學校都是少之又少。
我也想體會下普通人坐車的感覺。
坐在車裏,聽著鐵柱跟他父親的談話。
幾乎每個字都滲透著讓人羨慕的父愛。
哪像我,不做DNA,別人還以為我是撿來的孩子。
他真實的父親與我虛假的父親。
形成鮮明的對比。
臨下車時,鐵柱準備把副座上父親賣給他的一大袋零食送給我。
盡管盛意難卻,我還是要拒絕。
雖然我家不太富裕,但是父親教導我,也要活的有骨氣。
他見我不收,始終就抓著我胳膊,不讓我走。
見他玩兒賴,我隻能笑納了這些零食。
後來學校安排統一體驗,沒想到鐵柱還是缺席了。
之後他告訴我。
家裏一個月左右,就帶他全身查一次。
除了他很少活動,跟我們沒什麼兩樣。
安靜就這樣潛移默化寫在了他的後背上。
突然在某天上課時,他猛的從座位上跳起來。
指著牆上一隻昆蟲說道。
「看!打蚊子!快,快,快打死它!」
鐵柱滿臉通紅,胸腔快速的一起一伏,像個剛剛到地球上的外星人。
我捂著嘴,隻能偷笑。
作為好朋友這種嘲笑是看不得的。
老師聞訊而來,跟他解釋道。
「不要怕!這是搖蚊,不吸血的,它們啊隻喝一些植物的汁液。你還是怕的話,可以跟其他同學換個座位。」
鐵柱的家,我有幸去過,
一塵不染,甚至家門口附近,連隻蚊蟲都找到。
上中下三層大別墅,在家中走動就像在世界裏翱翔。
回想我全家擠在不到五十平的小房子裏住著。
充分詮釋了緊湊二字。
不過想想也不羨慕,我也有鐵柱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一副健康的好身體。
人無完人,生來都帶著一個永遠無法改變的缺點或不足。
鐵柱跟我在路邊吃早飯,沉寂多年的大學同學群又有了新的短消息。
老班長組織了一次聯誼會,希望能趕到的同學及時參與。
當然,我倆人也一起報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