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提感情，不配

第二天陳雅一大早就來接顧伊伊去劇組試妝，她雖然不希望顧伊伊接，可公司都安排了，她也得認真對待。

車上，陳雅看到顧伊伊憔悴得像是好幾天沒睡的樣子開玩笑道，“昨晚被折騰狠了？一晚上沒睡？”

昨天她送她回家，顧伊伊拿了睡衣出來，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問她哪件好看。她選了一件，她挑剔說太花哨，她又選了一件，她依舊挑剔說太素，最後選來選去選了一件白色吊帶紗裙。

然後她就被顧伊伊趕了出去。

不用說，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顧伊伊搖了搖頭，沒回答。

陳雅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也就沒再多問。

劇組到了。

其實這部劇之前就要開機，可臨時換了主演，又往後推遲了。

顧伊伊坐在鏡子前等化妝師，霍思燕突然走了進來，看到顧伊伊一臉驚訝，“伊伊，你怎麼在我的化妝間？”

顧伊伊怔愣一瞬，這是她的化妝間，之前她女一還沒被換的時候就是在這間。

霍思燕像是想到了什麼，低頭淺笑，“哦，你怕是忘了這是女一的化妝間，其他女配都在外麵公共化妝間，你一時忘了也沒關係，我倆是朋友，我這人大方，以後你就來我的化妝間化吧，這裏寬敞。”

她說著坐到了顧伊伊的旁邊，一臉為她好的模樣，“我聽說你最近資源不好，也沒有戲拍，昨晚我特意為你求了阿灤，讓他給你安排了這個角色。雖說隻是女二，但是總比沒戲拍的好，再說，隻要是爆劇，每個角色都能吃到紅利。你也不用太感謝我了，有機會請我吃頓飯就好。”

說完，她還衝顧伊伊眨眼一笑。

那笑要多白蓮有多白蓮。

若說不是存心的，顧伊伊打死都不相信。

她還在想為什麼薄灤非要把女二的戲塞給她，原來是為了博未婚妻一笑！

嗬！

顧伊伊捏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隻是用再大的力，屏幕也捏不碎。

最後隻能放開。

就像現在的她，即使再生氣，她也隻能忍著，還要帶著假笑禮貌周旋。

“那我得好好感謝一下霍小姐了，若沒有您和薄總，我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混呢，怎麼能小有名氣？可能就普普通通上個班，每月幾千一萬塊錢呢。”

顧伊伊勾著唇，“薄總”二字特地咬重。

若是之前，她還會認為霍思燕不知道她和薄灤的事，可現在她幾乎能百分百確認，女人對女人的直覺一向都很準。

霍思燕臉上的笑容淡了，卻沉得住氣，“既然這樣擇日不如撞日，阿灤一會兒來接我，不如請我們吃個飯當是感謝。”

人家都這樣了，顧伊伊還能怎麼拒絕，隻能一口答應。

她起身要去公共化妝間，霍思燕笑吟吟的把她按住了，又叫人把化妝師請到了這邊。

化妝師都來了，顧伊伊也不好再走，隻好留下。

剛化了一半，薄灤就來了。

顧伊伊擺正自己的身份，極其恭敬的問了聲好。

薄灤沒有看她，走到霍思燕麵前，“忙完了麼？”

聲音是顧伊伊沒聽過的溫柔。

“完了，不過伊伊說要請我們倆吃飯。”

薄灤這才看了眼她，沒有拒絕。

顧伊伊本來訂的是家西餐廳，出發前霍思燕說想去吃火鍋，隻好改了家私.密性極好的火鍋店。

三人出去時，薄灤的車子已等在外麵。是輛加長型林肯。

顧伊伊從沒坐過。

往日要避嫌，就算是一起回住處，也是一前一後兩輛車子。

顧伊伊抬腳準備上自己的保姆車，手被霍思燕拉住，“一起坐車路上也好聊聊天。”

她看向薄灤，“讓伊伊也坐你的車行嗎？”

薄灤看過來，字字鏗鏘，“我有潔癖。”

顧伊伊抿了抿唇，抬腳上車，霍思燕卻不肯放，撒起嬌來，“那讓伊伊坐副駕駛？這樣離你也遠，我也能和她聊天，好不好？”

“既然你都開口了，就讓她上來吧。”

霍思燕滿心歡喜，拉著不情不願的顧伊伊，把她推進了副駕駛。

霍思燕就坐在她後麵的位置上，顧伊伊抬頭就能從後視鏡裏看到後座緊靠在一起的兩人。

薄灤正在平板上處理公務，神情專注，沉靜的眉眼如丹青水墨般擁有藝術性。霍思燕側頭看他，額頭輕蹭他肩膀，好不親密。

顧伊伊偏頭看向窗外，不敢再看。

薄灤喝了一晚上的酒沒睡好，有些乏的聳了聳肩膀，霍思燕額頭自然挪開。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薄灤搖頭，眼角餘光瞥向前方，女人正側著頭看向外麵，街邊一排排的香樟冒出新葉，嫩綠，生機勃勃。樹下三三兩兩的行人，一家三口手上提著購物袋，臉上帶著笑，洋溢著幸福。

薄灤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昨晚養的貓跟我鬧，沒睡好。”

霍思燕有些驚訝，“你還養貓？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是我太寵它了，舍不得帶出來，讓它無法無天，主人也敢隨便撓。”

霍思燕看眼副駕駛，“那得好好教訓，什麼時候我去你那，幫你收拾。”

薄灤合上平板，“行。”

火鍋店到了，霍思燕親昵的挽著薄灤，顧伊伊跟在身後往裏走。

經理看見來人，熱情似火的迎接，“薄總，霍小姐裏麵請。”

半晌才注意到請客的東道主，卻叫不出名字 “這位小姐請。”

長方形的桌子，中間嵌了一口鴛鴦鍋，紅色和白色的湯底翻滾，水霧繚繞。

和其他情侶一樣，霍思燕和薄灤並排坐在一起，而他們的對麵是顧伊伊，雙方隔著一條方桌，涇渭分明。

顧伊伊握著水杯，隔著薄霧看向對麵的兩人，檀郎謝女，光明正大。

說來諷刺，像這樣和薄灤一起出來吃飯，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

她，隻能藏在陰暗裏，見不得光。

霍思燕點了菜，全是薄灤喜歡的，點完了將菜單遞給顧伊伊讓她點。

顧伊伊隨便點了幾個自己喜歡吃的，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點了她最愛的薄灤最討厭的折耳根。

薄灤看著端上來的折耳根，臉色就不好了，他睨了一眼顧伊伊。

顧伊伊當沒看見，若無其事。

霍思燕皺了眉頭，“伊伊，阿灤不喜歡折耳根，看著就難受，你怎麼點這個？”

顧伊伊像是才知道，故作驚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沒和薄總一起出來吃過飯，不知道薄總的喜好。”

霍思燕擺擺手，語氣不耐，“算了，我讓人撤了便是。”

服務員過來布菜，放牛肉的時候手一滑，整盤牛肉唰的一下掉進了鍋裏，滾燙的辣油濺了出來！

“啊！”

霍思燕捂著手背尖叫，花容失色。

整個包間亂做一團。

薄灤立馬拉過她的手，將她帶去了洗手間衝涼，稍微緩解，就把人抱下了樓，撂下一句去醫院就走了，隻留下顧伊伊一個人在包間。

顧伊伊捂著側頸看著包間敞開的門，痛得齜牙咧嘴。

剛才服務員的盤子是朝向她的，要不是她側著身子玩手機，遭殃的就是她的臉了。

可最痛的不是皮膚。

是心。

沒有人關注她，事情一出，薄灤眼角餘光都沒有給她。

他就那樣抱著人走了，問都不問她一句。

那句去醫院還是對著霍思燕說的。

她看了，霍思燕也就手背上零星幾滴油。

顧伊伊壓著胸腔裏的難受趕緊去洗手間衝涼，一捧捧的冷水澆涼了她的皮膚也澆涼了渾身的血液。

服務員連著經理跑過來連聲道歉，希望她能幫著在薄灤麵前說些好話。

顧伊伊笑了。

她沒有去醫院，也不是很嚴重的燙傷，不礙事。

她在旁邊藥店買了燙傷膏擦了擦回了家。

打開燈，一室寂寥。

半夜的時候，門被敲響。

顧伊伊揉著眼看向門外染了一襲夜色的男人，聲音平靜，“霍思燕沒事了？”

男人擠.進來，手裏提著藥，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扳過她的腦袋露出側頸，看到上麵一團潰爛的紅色皮膚，眉眼倏地一沉，“還疼嗎？”

顧伊伊身下的手指捏緊，直到泛白。

原來他知道。

他知道他還不聞不問，第一時間抱霍思燕去醫院。

這比他隻注意到霍思燕沒有注意到她更讓人心涼。

在她和霍思燕之間，他優先選擇霍思燕。

就像《權圖》的女一，女二，隻要霍思燕開口，她就得讓步。

無條件的讓步。

顧伊伊強忍內心酸澀，搖了搖頭，“不疼。”

她得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她不過是他養在身邊的波斯貓，有什麼資格要求他？提感情，更是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