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這是我沈家的孫媳婦,要教也是我沈家來教!”
沈老夫人從前是跟著老王爺上戰場的,舉手投足間還帶著些殺伐之氣。
“祖母,陳老夫人也是個可憐人,我們還是大度些,原諒她吧?”
蘇清黎本就長得好看,說話輕聲細語的,更顯得陳老夫人無理取鬧。
“硯知媳婦說得對,陳家這麼可憐,本夫人就施舍你一頂帽子又如何,來求我,我給你!”
張氏的丈夫死在北疆的戰場上,陳家吞的便是她夫君那場戰役的軍糧,她對陳家可謂是厭惡至極。
“這就是你沈家的家教?”
“老夫人你不是想要帽子嗎?我二嬸都說要施舍給你了,怎麼還不滿意?要不這樣,你給二十兩,我們就給你一頂新的如何?”
蘇清黎笑眯眯地看著陳老夫人,氣得她肝疼。
但她想到吵鬧的孫子,一咬牙,將發髻中的藏著的銀子掏出來。
讓她舍下一張老臉去求張氏,她還不如用銀子換!
蘇清黎眉開眼笑地將銀子收下,給她折了一頂新帽子。
此時這些人還沒意識到,流放路上銀子有多重要。
所幸蘇清黎摘的芭蕉葉足夠多,剩下的也足夠弄草披搭在囚車上。
她趁機爬上囚車,將加了藥的水喂到沈硯知嘴裏。
用身體作為遮擋,快速給沈元令把脈。
她以前學的是西醫,中醫隻是興趣上有所涉及,但足以讓她知道沈元令身體快不行了。
收斂起眼底的神色,她轉身下了囚車,快步走到陳氏身邊。
古人講究男女有別,她是剛過門的兒媳,眾目睽睽之下若是給公爹喂藥,恐怕不妥。
“母親,兒媳瞧著公爹的情況不太好,這裏附近不好找草藥,但喝點水也是好的,你看如何?”
她將水囊遞給陳氏,裏麵還剩下一些藿香正氣水。
陳氏身體剛緩過來,聽見丈夫情況不好,瞬間紅了眼眶。
“硯知呢?方才我瞧著你給他喂了點水?”
她搭著蘇清黎的手往囚車走去,神色緊張。
“夫君還在昏迷,但瞧著情況比公爹好些,公爹許是在獄中受了刑,兒媳瞧著他情況比夫君的嚴重多了!”
蘇清黎沒有誇大,在書中,沈元令的確在獄中受了刑。
上了囚車,陳氏給沈元令喂了水,感覺丈夫微弱的氣息,頓時淚如雨下。
“官爺,我家夫君的情況不太妙,不知能否到鎮上請個大夫?”
吳成就坐在囚車前趕車,負責拉囚車的是匹老馬,動作很慢。
“生死有命,太後能賜囚車代步,已經是你們沈家的福氣了,哪兒還有時間給你請大夫,你們是去流放的,不是郊遊!”
說罷,他揚起馬鞭,老馬驟然加速,陳氏一個踉蹌撞在囚車上,頓時摔得七葷八素,水囊的水撒了一地。
蘇清黎連忙扶著她,眼底閃過一抹狠戾。
這些官差恐怕是有人授意,故意刁難他們的。
陳氏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蘇清黎捏了捏手腕。
她疑惑地看向蘇清黎,隻見蘇清黎輕輕搖頭,便擦拭著淚水沒有再說話。
“喂完水就下去,這囚車是給傷員的,不是給你休息的!”
吳成毫不猶豫地將兩人趕下囚車。
“母親,別擔心,到了驛站兒媳就有法子!”
陳氏感激地看向她,拍了拍她攙扶著自己的手。
“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母親言重了,兒媳答應了夫君,在流放路上要好好照顧你們的,自當想方設法做到!”
“你二叔是在北疆戰役中犧牲的,二嬸的性子潑辣,說話也許不太好聽,但她無心的,別放在心上!”
陳氏言外之意是讓她別怪張氏。
“兒媳曉得。”
蘇家畢竟全家跑路,張氏不信任她也是正常。
流放隊伍緊趕慢趕,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到驛站。
雖說是驛站,但也隻是一個平日裏沒人住的小客棧。
一行近八十人,隻按照男女分配了兩間大通鋪。
房間內並不通風,彌漫著一股黴味。
蘇清黎捏起被褥,一隻碩大的老鼠吱吱叫著竄了出來。
“啊啊!娘,有老鼠!”
李家的小姑娘嚇得尖叫著撲在母親懷裏,李家夫人何時見過這種臟東西,連忙拉著女兒出去。
看到這種環境,李家與陳家連忙拿出銀子,讓官差換個好一點的房間。
這次流放的四家人裏,沈家和楊家是直接從天牢送出來的。
身上穿的是囚衣,都是身無分文。
但沈家與楊家不同,蘇清黎用包袱做掩飾,拿出銀子直接換了房間,又讓驛站的人拿了些換洗衣物。
如此一來,所有人裏隻有楊家住在那臟亂的大通鋪裏。
“我們會在驛站逗留兩天一夜,明日會到鎮上采購,每家交一兩銀子,就能派一人跟著到鎮上!”
到了驛站,官差將腳鐐解開,放下一句話便離開。
沈家人想將沈硯知父子二人轉移到房間裏,卻被蘇清黎攔下。
“你這是何意?”
張氏的敵意瞬間湧上來。
陳氏連忙解釋:“馬棚四麵透風,夜裏寒氣重,轉到房間裏總比在這好些吧?”
“母親誤會了,公爹和夫君身材健碩,但身上都有傷,我們都是女子,力氣不足......”
“所以呢?難不成就這麼讓他們擺在這裏?”
張氏毫不客氣地打斷蘇清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