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雋並沒有久留,跟負責準備投標的人吩咐了幾句便邁步離開。
宋若初鬆了口氣,可又莫名覺得心裏酸楚。
他是故意裝作沒看見她麼?打算就這樣撇清關係?
但哪怕尷尬,那五萬塊錢她也必須要到,不然爸爸的手術費怎麼辦?
“嘿!都走了!別看了!”
Linda輕輕推了她一把,看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玩笑道:“你可別亂春心萌動,咱們總裁據說有喜歡的人的,我來公司那麼多年,都沒見過他身邊有女人。”
宋若初張了張嘴,感覺喉嚨哽得慌。
那他昨晚對她做那種事算什麼呢?排解寂寞?覺得她反正是自己送上門的,睡了就睡了?
宋若初心亂如麻,渾渾噩噩整理好資料,時間都已經將近傍晚。
她走出會場,正要考慮要不要上樓找沈澈雋,負責投標的那位項目經理周康華卻忽然匆匆跑來。
“你......是叫宋若初是吧?”
他攔住她,有些油膩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我記得先前你說,你老家是淮市的?”
宋若初愣了愣,點點頭道:“是的周經理。”
“那就好,我約到了這次招標的集團的負責人,恰好也是淮市人。”
周康華笑眯眯看著她,“到時候你好好表現,隻要陪好那個負責人,咱們這次投標應該就板上釘釘了,到時候我升職,也不會虧待你。”
這是......要她去做公關陪酒嗎?
宋若初的指甲幾乎陷入掌心,隻覺得羞憤難耐。
昨天那些事在腦中閃過,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靠出賣肉體生存的......。
“我不要。”
她指尖細微發著顫,努力隱忍著心中的屈辱和委屈:“我的工作項目不包括公關,這種事,經理還是交給其他人吧。”
“你還敢給臉不要臉?不想在公司呆了是嗎!”
周康華聽見這話,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要麼現在馬上跟我走,要麼我立刻辭退你!一個才來不久的助理,難道以為自己能反了天了!”
宋若初眼眸通紅,睫毛顫抖得厲害,後背也是一片涼。
她才畢業不久,現在就業本來就很困難,雋盛的待遇在業界算是頂頂的豐厚,失去這份工作,她根本找不到薪資差不多的職位。
父親後續治療還需要很多錢,她如果被辭退,根本承擔不起。
可難道真要去陪酒麼?
周康華看出她遲疑,眼神微動,軟硬兼施道:“隻是陪酒,又沒讓你去陪睡,拿下那個單子,功勞我算你一分,給你三倍的獎金,怎麼樣?”
宋若初更加糾結,手掌已經被掐得沒了知覺。
現在該怎麼辦......
她知道絕不會是陪酒那麼簡單,可是她能拒絕麼?
周康華已經失去了耐心,伸手就要來拽她。
可此時,一道低沉微冷的聲音卻忽然從身後傳來。
“我們公司的助理,什麼時候還需要兼職公關的工作了?”
宋若初一愣,回頭看向邁步走過來的沈澈雋,後背陡然僵硬。
他怎麼會來?
周康華並沒有察覺到不對,愣了一瞬便賠笑道:“總裁,我想著這位小宋助理剛好跟那位江總是淮市的同鄉,也比較方便拉關係,才讓她去的。”
“噢?同鄉?”
沈澈雋揚起唇角,眼底卻一片寒意:“我也是那位李總的淮市同鄉,是否需要我這個總裁也去試試公關的工作?”
聽著那仿佛裹了冰碴子般冷厲的聲音,周康華終於意識到他是動了怒!
“總,總裁,我絕沒有這個意思......您,您千萬別誤會......”
他開口想要辯解,沈澈雋卻涼涼開口:“雋盛尋求合作,還不需要讓員工奴顏婢膝去給人陪酒賣笑,這次項目你不用負責了,把手裏的工作交接完,就直接去南市的子公司開拓新市場吧。”
周康華看著他冷凝的臉,心徹底一涼。
南市的子公司集團根本不重視,說什麼開拓新市場,根本就是流放!
“總裁!我知錯了!求您給我個機會!我不敢了!”
他幾乎想跪在地上求饒,沈澈雋卻看向身旁保鏢,語氣冷沉:‘把人帶走。’
宋若初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周康華被拖出去才回過神。
耳邊傳來一聲冷笑,還有沈澈雋涼薄嘲弄的聲音:“我倒是小看你的底線了,好歹也是C大的畢業生,居然自甘墮落到這個程度?”
宋若初感覺他口中吐出的每個字都像是銳利的針,狠狠戳在心間最軟的地方。
他不認識她,現在在他眼中,她應該就是個為了錢不擇手段自甘下賤的女人,不但能出賣卵子,出賣肉體,甚至還人盡可夫到可以去做公關陪酒。
眼圈越來越酸,她感覺視線模糊,眼淚似乎馬上就要不受控製砸下來。
可她不想在他麵前哭。
哭了有什麼用?被他當成裝可憐乞求討好他?
她還沒卑微到那個程度,哪怕陪睡了,好歹也是她付出了身體應得的!
她咬了咬牙,強逼著自己將眼淚憋回去,拿出手機點開收款碼抵到他鼻尖,聲音沙啞:
“那沈總現在方便把昨天的錢結清了麼?堂堂總裁,總不至於要賴我一個小員工的帳吧?”
沈澈雋聽出她語氣冷了些,隱約有些針鋒相對的意味,無意識攥緊了拳,手背青筋蜿蜒。
垂眸看著麵前那收款碼,他聲音也覆上了些許冷意,摸出手機掃了碼:“多少錢?”
宋若初愣了一瞬:“五......”
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後麵那個萬字,沈澈雋的手指已經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將錢轉過去,麵無表情離開。
他身上戾氣深重得幾乎要化為實質,讓宋若初半天沒能回神。
等她低頭看清他轉賬的數字,她險些握不住手機。
五十萬......!!
比她預想的多出了整整十倍!
她驀然咬緊嘴唇,再次抬頭,沈澈雋的身影已經走出了酒店。
遲疑一瞬,她將手機收回去,打了個車趕往醫院。
誰會嫌錢多呢?有更多的錢,她才能有機會留住父親的命......讓父親能健健康康活下去。
天色徹底暗下時,她才趕到醫院,坐電梯上樓來到父親病房那層樓,她卻聽見繼母吳敏秀尖利刺耳的聲音傳來。
“我們湊不齊手術費!不治了不治了!你把那死丫頭之前交的錢都退給我們!”
宋若初驟然握緊了拳,大步走過去,就看見她躺在護士台前撒潑:“少找什麼借口!收錢的時候麻利,現在要你們退錢憑什麼不退!”
值班的小護士一臉為難:“阿姨,我已經跟您解釋過了,哪怕要退款也需要上級審批,而且隻能本人過來退,繳費的是病患的女兒......”
“我是她媽!她的不就是我的!別想搪塞我!你們醫院就是想騙我的血汗錢啊!”
吳敏秀更加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