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音掏出一份合同甩在桌子上的時候,我還沉浸在他允許我為他慶祝生日的喜悅當中。
房間裏,滿是飯菜香味,我從下午忙到現在,圍裙未解,手裏還端著他最愛喝的番茄牛腩湯。
“簽了。”
許嘉音夾克外套半脫,仰靠在客廳沙發上,他並未換鞋,踩著他那精致昂貴的皮靴往茶幾上一搭,也不看我,卻衝我不可一世地命令道。
我將湯鍋放在飯菜中間,摘下手套朝他走過去,地板上是許嘉音踩出來的鞋印,從玄關再到客廳中央的白色地毯。
其實以前,我是一個有很嚴重潔癖的人,跟許嘉音在一起的時候提過,可是那之後換來的是許嘉音幾個月不來找我,我便選擇忍受了。
我從茶幾上小心翼翼拾起那份合同,這幾年,許嘉音讓我簽的合同不少,比如對外保密他的身份,保密他的行蹤,保密他跟我的關係等等…
不過都是許嘉音經紀人帶來讓我簽字,許嘉音親自拿來的隻有這一次。
“這是什麼?”我翻開並隨口問道。
許嘉音眉頭微皺,不耐煩解釋:“合約。”
我察覺到一絲奇怪,望向他,許嘉音“嘖”了一聲,摘下半低的墨鏡。
“我要跟薇薇結婚了,婚後,你繼續做我的情人,但是別讓薇薇知道。”
慵懶的聲音帶著清亮,我怔怔抬起頭難以置信。
結婚?許嘉音要跟白薇薇結婚了?那我算什麼,明明我才是他的正牌女友。
許嘉音從我的震驚中看出我的想法,嗤笑道:“薑如,你不會真以為你是我的女朋友吧?像你這樣的女朋友,我許嘉音有七八個。”
許嘉音像是絲毫不擔心我知道真相後會崩潰,因為他從不關心我,他解決我,就像解決他在圈內那些對家一樣,毫不拖泥帶水,實際上,隻是懶得浪費時間在我身上罷了。
剛認識許嘉音的時候,他還是在街頭抱著吉他彈唱的音樂係學生,聲音也如這般清亮,隻是年輕的他眼裏,永遠帶著對明天的向往,陽光,朝氣蓬勃。
那時家裏破產,父母背上高額債務跳樓自殺,我也不打算繼續活下去,路過噴泉,卻看見一個男孩兒,賣力唱歌,路過行人匆匆,沒一個理他。
“姐姐,要點歌嗎?”
他叫住我,俊朗的臉,眼神正期待地看著我。
“隨便。”
男孩兒怔了一下,開始唱起我從沒聽過的流行歌曲,也就是因為這首歌,許嘉音在進入圈子以後,一炮而紅,奠定了他頂流的地位。
但當時的我不懂音樂,掏出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手機,往他空空如也的琴匣裏扔去,隨即離開。
到了晚上,我終於尋到一處廢棄樓房,攀登上去,能看見遠處城市燈火,放空許久,我打算邁出那一步,結果,我的手忽然被人緊緊拉住拽了回去。
摔倒在地的時候,許嘉音哭了出來,我問他為什麼會哭,他說他後怕,怕來晚一步,沒有抓住我。
我跟許嘉音順理成章變為了戀人,白天打工,晚上聽許嘉音唱他新編的曲子,然後送他去參加歌唱海選。
一次次交著高昂的報名費,許嘉音心疼地哭著對我說,他以後一定好好對我。
他是那麼愛哭,就像一個心性單純的孩子。
“七八個……”
想到過去我們的初遇,顯得那樣可笑。我知道人心易變,更何況是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的許嘉音,所以我對他在外麵流連花叢,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我愛他。
卻沒想到,他早已把我當成了無數女人中的一個,想起來,便會來逗逗,想不起來,就是要忙上幾個月的借口。
我強忍著難過問道:“那為什麼是白薇薇?”
為什麼要跟白薇薇結婚?她是許嘉音所有女人當中,我最討厭的一個,因為我看得出來,許嘉音對她不一樣。
許嘉音漫不經心地回答:“她懷孕了。”
我笑了出來,有淚滑落。
“那你還讓我做你的情人,就不怕白薇薇傷心嗎?”我反問道。
許嘉音站起身,無視我的眼淚,看了一眼旁邊桌子上的飯菜,玩味說道:“你不一樣,薑如,你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