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幾位宮人便迎著我出了門。
自那晚之後,司鴻禎再也沒來。
我樂得如此,權當被狗咬了一口。
因此,這一日突然被喚到大殿,我反倒有些疑惑。
司鴻禎坐在龍椅上,冷冷地望著我。
“脫吧。”
脫?脫什麼?
我尚且有些不知所措,兩邊宮女已經是按住我,開始撕扯我的下裳。
我的腕處被宮女的膝壓著,整個人扭動起來。
我不想在這種地方,更不想給這種人。
殿外隱隱有著些喧鬧聲,男人的。
我猜,司鴻禎是打算將我賞賜出去。
一念及此,我便擰著胳膊撕起了飄袖。
鵝黃的絲帶扯成一縷一縷的碎片,跪在我手背上的婢女被我掀倒。
司鴻禎卻不再暴怒,反倒是支起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我推搡著一個又一個宮女。
剛才趁亂,不知是哪個,抓得我小臂上鮮血淋淋。
我起身,氣息不定。
低頭望了眼白嫩肌膚上的血痕,我反倒笑了出來。
我手指輕撚,沾著一點嫣紅,塗抹上唇珠。
殿外是鵝毛飄雪,一如我來到韶王府的那日。
司鴻禎望著我緩步走來,素白的雪淹沒在一點紅唇中,他有些癡。
我拔下盤發的簪子,走到他麵前,輕跪下來。簪尖抵住咽喉,看向他。
“陛下,我不會脫。我不知陛下是何意,但我本賤奴,何妨一死。”
他怔怔地注視著我,俯身向前,伸出手卻不敢再動。
“好,那今日之後,賜你一死。”
“謝陛下。”
我宛然一笑。
當晚,我便被關入了大牢。
牢內潮濕陰暗,夜晚若無被褥取暖,險些可凍死人。
獄卒似是也知道我是惹惱聖上才被打進來的。
沒有一個人看我,沒有一個人敢看我。
裙角染血,臂留暗痕。
如果今日能一死,那倒也不用擔心今後留疤的問題。
我這麼想著,卻在昏昏沉沉裏聽到了獄卒傳信。
他們說,殷香玨在為我求情,希望聖上免去我的死罪。
眾人皆稱讚殷香玨心慈仁善、賢淑識度,韶王出征,留下的韶王妃已是能夠獨自撐起偌大個王府了。
我知道,殷香玨根本沒想過救我。
她知道,如果放任著我就這麼死去。
韶德澤的心裏,永遠都留著我的一席之地。
她不甘,她也在嫉妒。她在嫉妒我。
殊不知,我也曾嫉妒她。
嫉妒她身份顯赫,貴氣懂禮。嫉妒她身為宰相嫡女,與韶德澤門當戶對。
韶王妃是我不敢多想的位置,但逼我離開王府,讓司鴻禎強行納妃,又怎會沒有她的影子在其中呢。
再抬首,殷香玨已經帶著人走到了牢門前。
她柔媚的臉上掛著笑。
“你也能落得如此下場嗎,柳淼淼。”
我默然回望,不作答。
她支使著左右開了牢門,走進來,踩在我的裙擺上,居高臨下。
“韶德澤要回來了,你應該很高興吧。”
“希望他聽到你已成嬪妃,還能一如既往的待你。”
“賤種。”
我忽然抬頭,看她影影綽綽,走出牢獄。
我跟著走了出去。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司鴻禎顧及我還有嬪妃身份,隻是將我打入了冷宮。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隻是裝著,每日從冷宮前路過。我心下好笑,他仿佛從未發現過身邊的宮女已換了一批。
我知道,這些是殷相的人。
昨日我在書房品讀,聽到側院的一點交談聲。
支使著那兩人進屋清掃時,我溜到剛才他們談話的位置,搜出一封傳信。
傳信中說,一日之後,司鴻禎將會夜宿冷宮。
刺客將於酉時就位,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