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植卻笑得格外快意。
「娘子,你瞧,連嶽父大人都讓我好好教訓你。」
我止住眼淚,不答話。
裴植忽然暴怒,掐著我的臉逼我直視他:「秦柔,你說你愛慕我,為何連抬眼看我都不肯?」
這話從裴植口中說出來,多可笑。
可笑得我的眼裏湧出一滴淚,這滴淚順著我的臉頰滑落。
直落到地上,落在塵埃裏。
我該怎麼告訴裴植?
早在上輩子,我就看過他許多回。
看過他意氣風發時,看過他暴虐凶狠時,也看過他柔情蜜意時。
他柔情蜜意自然不是對我。
可惜他踹開那扇門時,我還沒來得及看見他臉上的神情。
但這並不要緊。
我早就看膩了。
看膩了,哪怕是再多看一眼,我都嫌臟了眼。
裴植不依不饒:「你若是不愛慕我,又為何要想法設法嫁給我?」
我倏爾一笑:「我早就說過,春日宴上不是我設的局。世子也不是昏庸無能之輩,為何不肯細查一番?」
「還在嘴硬!」
裴植狠狠甩手,我的頭撞上馬車內壁,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捂著額角,眼冒金星。
裴植冷嗤:「不到黃河心不死,本世子自會去查。」
裴植查探春日宴真相的這段日子,我過得也並不輕鬆。
每日晨昏定省,侯夫人都要叫我站規矩。
時值盛暑,有好幾回我在她院子外都站了將近一整日。
上一世我因愛慕裴植,將侯夫人的挑剔為難全都咽進了肚子裏。
後來侯夫人染上時疫,我衣不解帶近身伺候她多日,才換得她的兩分真心。
可這一世我又為何還要任她磋磨?
我不去晨昏定省,侯夫人生氣,侯爺責罵。
最後依舊是裴植發話叫我去跪祠堂:「無論你是否心甘情願,你如今都是我的妻,合該侍奉我的雙親。」
我笑出聲來,實在不明白這一世的裴植,為何總能說出這般引人發笑的話來?
上一世,我將自己當作是他的妻,替他侍奉雙親、操持家務,還有孕育子女。
可裴植從未尊我敬我,他與我的表妹在我的榻上做極盡肮臟之事,被我撞破後幹脆將她納為愛妾。
後來更是縱容他的愛妾,灌我鴆酒,害我一屍兩命。
這一世,我不願當他的妻,他卻說我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