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郡主 誰敢冤我

第二日，天未亮我就命大開府門，擺粥攤為窮人舍粥，天寒地凍我一身玄色衣衫親自持粥勺上陣。

昨晚我連夜叫廚子熬粥，粥裏放了許多生鮮鮮香四溢，很快府門前就排起長龍。

「聽聞郡主昨日被山賊擄走，晚間才歸，不會是…」

「你傻啊，哪個被擄走糟蹋了的女人還能給你大清早舍粥啊！」

「這不是昨天當街呼救的那位姑娘嗎？」

「這姑娘好生眼熟…」

「我剛聽他家下人說，這是平陽公主的獨女雲安郡主！你去哪裏眼熟！別是想著攀附昏了頭！」

「就是了！這就是了！這姑娘與她娘親平陽公主好生相似，當年我在軍營的時候公主披甲殺敵，何等颯爽！那身姿，我一輩子都不敢忘！」

議論聲中我隻專心放粥，父親卻出來一臉溫怒將我拉至一邊訓斥

「家裏剛出大事兒，你不閉門躲閑話反而拋頭露麵，成何體統！」

閉門不見，等著你們三人成虎壞我名聲嗎？

柳雲洛昨夜歸府，今日已有郡主被擄走的傳言，這話怕不是從匪幫那傳出來的。

我看著眼前的父親，隔世再見，心裏還是難免一刺。

上一世他怕我連累柳雲洛的名聲，命人將我綁了手腳墜上青石，沉入湖底，對外傳我清白已毀，無臉見人投湖自盡。

這一世，他為保柳雲洛的名節，還是選擇推波助瀾將我推至風口浪尖。

我心中並無嫡庶之別，一生所求不過一個公正。

可我實在不明，同為女兒，父親何以偏心至此！

我揉一揉被拽痛的手腕，不驚不懼行禮回道「雲安隻是想為姐姐行善，求神佛保佑姐姐早日康健，況今年多災，北涼城內災民漸多，聖上多有煩惱，舍粥善舉打的是府內旗號，此舉亦能為父親在朝堂博個為君分憂的賢名。」

父親一生最忌諱別人視他為駙馬，他覺得自己少年高中原是不世之才，卻因陛下賜婚，娶了我母親被人扣上個攀附皇室的名頭，反汙了他的清白仕途，一心要在朝堂博個為國分憂的賢名。

聽著民眾頻頻對府中善舉感恩戴德之聲，父親的臉色也略有緩和。

「既如此，你也不好自己貪功，我派人喚你長姐出來，你們姐妹一起，也好堵住悠悠眾口。」

「父親思慮周全，女兒自愧不如。」我表麵恭順，心裏冷笑。

父親自負，總覺自己聰慧過人，實則早已江郎才盡，高中之後再無耀眼之舉，這些年靠著我母親當年的軍功舔立朝堂，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手中握著我母親創辦的千機處，多年來在各國安插眼線屢次截獲情報，堪比精兵。

柳雲洛臉附青紗遮住麵上傷痕，出門看我一臉嫉羨，她當我舍粥是為了貪圖良名，為嫁太子鋪路。

「妹妹既然要為父親博個好名聲，怎隻舍得用這稀粥，沒得讓人議論父親小氣。」 柳雲洛看向父親一臉恭順「女兒願將多年存的體己錢散於窮人，父女同心，隻要能為父親解憂，女兒萬死不辭。」

柳雲洛真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討好父親的機會。

果然父親看著柳雲洛滿眼讚譽「洛兒真真是為父的好女兒，不像有些人既想要名聲又舍不得拿出點真東西，虛偽至極！」

柳雲洛當街放錢，聚集起的民眾歡呼聲震天，相較之下我那鍋熬了一夜的粥無人問津。

可很快柳雲洛就發現人越來越多，場麵一度失控。

爭搶中不乏有登徒孟浪混跡其中，趁亂碰落柳雲洛的麵紗，想要一睹這北涼城首屈一指的美人芳容。

麵紗飄落，露出柳雲洛臉上的青紫淤痕，一時間又勾起本被遺忘的碎語閑言。

「這就是昨天被山賊擄走的那位？」

「必定是了！看她臉上那痕跡昨天一定是…」

父親眼看柳雲洛被人圍住，趕緊叫府兵將民眾隔開。

柳雲洛眼看自己名聲將毀，給一旁的貼身丫頭一個狠戾的眼神。

那丫頭紅秀我知道，平日伺候柳雲洛盡心盡力，做事謹小慎微，卻依舊被柳雲洛苛待，身上衣服蓋住的地方常常滿是傷痕。

可此刻，紅秀竟一頭磕在地上，聲聲血淚。

「都是奴婢連累小姐受苦！」

「昨日奴婢被山賊擄走！小姐本已和郡主脫身，是為了救奴婢小姐才舍身回賊巢被賊人所傷。」

「虧的老爺及時趕到將小姐救下未讓賊人得逞！可如今竟連累小姐清譽，奴婢萬死難贖！悠悠眾口難分辨，女婢今日就用這條賤命還小姐清白！

說話間紅秀竟然一把搶過府兵佩劍橫在脖頸 ，她要尋死！

可我卻發現她滿眼的目光都是無助，持劍的手都在抖。

「紅秀！名節事小，生死事大！」我趕忙出言阻攔「清者自清！真相如何眾人自有分辨你何須如此！若如你所言，姐姐舍命救你，你如今一死豈不辜負她一番苦心！況身正之人何懼虛言！」

紅秀投向我的目光淚光漣漣，持劍的手漸鬆

「是呀，我既舍命救你，你就要好好活著，就算不為自己也該想想你妹妹才是！」柳雲洛說的情真意切。

我心道不好，墊步要去救人。

「都是奴婢連累了小姐，今日就用奴婢的血洗清世人濁眼，還小姐清白！」

我明明已經握住了劍柄，隻差一瞬！

溫熱的血撲了我一臉

「啊！！！」

見出了人命，眾人四散而逃，隻有我徒勞的捂住紅秀脖間傷口。

「郡主…謝了…」

血從我掌心涓涓湧出，紅秀眼裏再無生氣。

我回身看向柳雲洛，我重生還是沒有改變有人因此事喪命的結局。

柳雲洛佯裝害怕躲在父親身後「父親！妹妹是想救她的！一定是不小心才會殺了紅秀的！」

來人！將這草菅人命的東西捆起來回府家法處置！

父親趕緊捂住柳雲洛的眼睛，生怕我一身血氣叫她害怕。

上一世的湖水尚覺刺骨，又想要我性命！

我將紅秀不甘的眼眸合攏，又將自己外衣解下披在她身上。

與我上一世何其相似，以為自己不爭不搶完事順從總能得個安寧。

卻讓惡人得寸進尺，反丟了自己性命！

我是救人，逼死這丫頭的是柳雲洛。

我盯著躲在父親身後的柳雲洛 夜半驚醒你就不怕冤魂索命嗎？！

不知悔改！還敢威脅長姐！簡直無可救藥！人呢！速速將這不知人事的東西捆了！

誰敢！

我咬牙橫劍對立

我母親是平陽公主！舅舅是當今聖上！吾乃北涼郡主！誰敢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