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問:
“羊死在哪兒了?你帶我看看去!”
我便領著我爸,往山腳下走去。
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走山路很容易跌倒,我倆小心翼翼地照著腳下的路。
越是往山下走,我就越是害怕。
想起開膛破肚的羊,想起那滿嘴鮮血的黑羊,我不由得緊張,流了一身的汗。
冷風一吹,我渾身發抖。
終於,還是來到了死羊的地方。
我倆往前走近一點。
拿手電筒往地上一照,我和我爸都大吃一驚!
地上的羊已經被啃了個精光!
隻剩下一張白色的羊皮、一堆白骨、和一個血淋淋的羊頭。
“恐怕還真是有狼!”
我爸一邊說,一邊拿叉子撥動起地上的白骨,他湊上前,拿手電筒照著骨頭,仔細端詳。
他注意到骨頭上有一排排啃過的痕跡,仔細看那痕跡,很平整,不像是狼那種尖牙利齒留下的。
反倒像是羊那種有磨牙的動物留下的!
正在這時,旁邊突然響起一聲咩的叫聲!
叫聲極為淒厲,不像是一般的羊發出的聲音。
我和我爸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忙向旁邊看去。
隻見遠處有個黑影,依稀可以看到黑影上方,有兩個又長又尖的角。
是那隻黑羊!
咩!
又是一聲淒厲的羊叫。
叫聲在山穀間回蕩,於黑夜之中,顯得更是詭異。
我爸忙拿起手電筒,向黑影的方向照過去。
黑羊卻已經不見了。
“哪兒去了?!”
我和我爸都警惕起來,忙向四周看去,卻沒有看到任何蹤影。
“奇怪了。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我爸念叨著。
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他正要拿著手電筒,往剛剛黑羊所在的方向走幾步找找。
手電筒一照,黑羊突然出現在我爸麵前!
而且離得特別近!
黑羊看向我倆,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它的眼睛反射著手電筒的光,非常駭人。
下巴一張一合,嘴裏不知道在咀嚼什麼東西。
我早已被嚇得不能動彈。
我爸膽子卻大,他趁這個機會,立馬扔掉手中的叉子,快步衝上去,一把拽住黑羊,同時伸腿一跨,騎在羊身上,雙手緊緊握住兩隻羊角,防止黑羊動彈。
我爸驚喜萬分,朝我喊道:“我抓住它了!快過來!”
我趕忙跑過去,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電筒,朝黑羊照過去。
黑羊整個被我爸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它也不掙紮,隻是嘴巴還在不停地咀嚼著什麼東西。
我注意到它那方形的瞳孔,感覺非常邪乎,不知道它在注視著什麼。
我爸一邊按著羊,一邊笑著跟我說:“你看看!好大的一頭羊啊!”
我看了看這頭羊的全貌。
確實,這頭羊的體型很大,甚至比我家那隻最大的羊還大出一整圈。
我爸又說:“這頭黑羊真是又大又肥!咱家那頭羊被什麼東西吃了,真是可惜了。咱們把這頭羊帶回去!自己養著!過些日子賣了,比那頭死了的白羊還值錢呢!”
他似乎很開心。
我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否定我爸的話。
在我爸眼裏,羊就是羊,隻要是羊,就能賣錢,無非就是畜生而已,死了一隻,又添一隻,所以他今天沒有任何損失。
可是在我眼裏,總感覺這頭黑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爸又說:“我在這裏按住這頭羊,你帶著手電筒,上山去,把咱家其他羊趕下山來,咱拴著這頭黑羊一塊回家!”
我又看了一下這頭羊,黑羊仍然沒有掙紮反抗,仍然在咀嚼。
我看到到它嘴裏有血水流了出來。
我還未說話,我爸又催促道:
“快點去!這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見,咱趕緊回家吃飯去。”
我隻好拿著手電筒上山,把其他羊都趕了下來。
我倆為了防止黑羊逃跑,把黑羊和其他羊一樣,栓了起來,一同往家趕。
黑羊既沒有掙紮,也沒有逃竄,竟很自然地走在羊群之中,和普通的羊沒什麼兩樣。
一群白羊中有一頭很大的黑羊,顯得甚是顯眼。
我爸很是滿意,指了指那頭黑羊,向我道:
“你看,羊就是羊!畜生而已!你膽子太小了,一看到咱家羊被開膛破肚,就害怕了,就以為是什麼怪物。咱家羊準是被狼吃了,那黑羊又碰巧在旁邊而已,你別把事情想得太邪乎。”
我爸雖然這麼說,但我心裏仍然害怕。
這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的,時不時想起那慘死的白羊和這詭異的黑羊。
好不容易回到家,我和我爸一起把羊往圈裏趕。
我媽早早地做好了飯,出門迎我們,正好看到那頭黑羊。問道:
“咦?這頭黑羊哪兒來的?”
我爸解釋道:“山上碰見的。咱家那頭最大的羊被狼吃了,我去山上找,發現早成了一堆白骨了,也是巧了,咱家羊一死,我就正好碰到這頭黑羊,我就直接帶回來了。”
我媽看了看黑羊,欣喜道:
“這頭羊可真大啊!比咱家那頭大羊還大出不少。”
我爸也笑道:“可不是嗎?咱今天也不算虧,白羊雖然死了,倒還碰見了個更大的。”
我媽又看向黑羊,黑羊仍然在咀嚼什麼東西。
她警惕起來,朝我爸道:“怕不是誰家丟的羊吧?咱直接帶到家裏來,怕是不太好。”
我爸又道:“怕什麼?你看咱村裏養羊的人家,都是白羊,誰家裏有這種黑羊?這肯定是頭野山羊,咱就好好養著,不要緊的。也是奇怪了,一頭野山羊,居然長得這麼肥,你看這圓滾滾的肚子!”
“說得也是。”
我媽覺得在理,又看了看黑羊,黑羊的肚子確實特別很膨大。
突然,我媽注意到黑羊的嘴邊流出血水。她忙道:
“誒?這黑羊嘴裏怎麼還流血?是不是有傷?你看看。”
我爸一聽,看了看黑羊的嘴。
黑羊的嘴邊果然有血。
“我看看是怎麼回事。”
他走上前,想掰開羊嘴,看羊嘴裏有什麼東西,是不是吃了釘子什麼的傷到了。
不想他這一掰,羊就停止了咀嚼,反而緊閉著嘴。
我爸使足勁掰,竟掰不開。
“這羊怎麼還閉起嘴來了?真倔!孩他媽,你過來幫我按住羊,我好使勁掰!”
我媽走上前,和我爸一塊將黑羊放倒,按在地上。
黑羊一躺在地上,我爸就好使勁多了,他卯足了勁,將黑羊的嘴掰了開來。
一個東西從羊嘴裏掉了出來。
“這什麼東西?”
我媽上前一看,頓時大叫,退出老遠。
“媽呀!”
我好奇地走上前看,也被嚇了一跳。
那是一隻血淋淋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