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景

我上了我雇的馬車，雖然不算豪華，卻滿是我自己喜歡的東西，掀起車簾。

看著這熟悉的繁華京城，我在心裏告別，我大概不會在回來了。

馬車停停走走，我看了一路的風景，這是我在京城看不見的。

路上有天在酒樓休整，剛準備休息，卻聽見樓下滿是刀刃相接的聲音。

我不敢下樓，但是等著那聲音沒了，卻也還是下樓瞧了瞧。

沒看見什麼人影，倒是地上都是鮮血。

我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突然有人直接載倒在我身上。

我僵住，回頭看，這人也是滿身的血。

我知道這大概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但是我想救他，隻是因為，隻是離開京城之後，我覺得蠻合眼緣的人而已。

人之後怎麼樣不關我的事，我隻救這一次。

帶著人回了樓上，叫來車夫買了些金瘡藥，簡單的給人包紮了。

我讓車夫給他換了衣服，擦了擦身子，就沒有在管。

我覺著這人睡我這裏不太好，於是讓車夫把人帶走。

我覺得有些累了，早早便躺下休息了。

等到第二日起來，去了樓下吃了些早點，樓下的血跡已經清理了，要不是還有些血腥味我還真不會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吃完吃食，準備出去走走就要繼續啟程，但是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車夫平時這個時候早也已經下來了，今天怎麼還沒有？

我想到了昨天那個人，趕緊去了車夫的房間。

在門口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動靜，我更是感覺不對了：“再不說話我直接進來了。”

裏麵還是沒有動靜，我拔下簪子拿在手裏，輕輕推開了門。

就在那一瞬間，我被拉進去，房間的門被關上。

我被人抵在門上，那人手裏拿著一枚瓷片，我朝後看，我雇的車夫被人五花大綁在後麵。

我回神看麵前抵著我的人，其實看得出來他還有些勉強，昨天車夫新給他換的裏衣已經又綻開了朵朵血花。

我看著明明不太清醒，卻握著瓷片並不手抖的人，我才清楚的意識到，我好像真的救了個麻煩。

我有點後悔了。

“公子為何這樣，明明是我們救了你。”那人抬眼望我：“哦，所以呢。”

我將手裏的簪子舉起，也抵住他的脖子：“至少不該這樣的。”

那人大概沒想到我手裏東西會出現在他的脖子旁邊：“這根簪子，戳破我的脖子，需要的力氣，你可沒有。”

“那總是能戳破一些的。”我笑笑，那人放下瓷片，幾步走到了桌子旁，又倒下了。

我連忙去幫車夫送了綁，車夫不住的給我道歉，他沒有守好這人。

我擺擺手：“也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你也收拾行囊，吃些東西我們準備繼續趕路了。”

車夫忙點點頭，我也走回了自己房間，這裏待不了了，得趕緊走，要不然麻煩會越來越大。

車夫叫我要走，我踏上馬車之後又叫住了車夫，我讓他拿了幾兩碎銀放在那還昏過去的人旁邊，有讓他去和掌櫃將那件屋子要到了明天。

車夫和我一起又上了路，這一次路上有些陰雲密布，我沒心情看外麵的風景，同時也希望早點走出這片區域。

等到我們來到下一個驛站時，我看著已經下過雨轉晴的天氣，心情也好了幾分。

車夫去安置我們的行李，而我卻在半路下了馬車。

我沿著一條小路朝裏麵走去，一路上都彌漫著一種春雨過後，泥土的味道。

旁邊的樹木高大，垂枝隨風而動，一叢叢的野花更讓我感受到了生機，我走過去摘下了許多，一大捧。

我走到雨水過後有幾分急的溪邊坐下來，在這時沒有人，也沒人管著我的禮儀。

我脫掉鞋襪，踩進了水裏，提著衣裙，沿著河邊慢慢的走著，看見了漂亮的鵝卵石，我伸手去摸。

石頭被我拿到手裏，但衣物卻都被浸濕了，我慢慢走回原本放著鞋襪的地方。

我回到岸邊，脫下了外衣，放到周圍的樹上曬著，而我坐在石頭上，看著那顆我撿來的鵝卵石。

我看著上麵的圖案，溪水的衝刷，讓它表麵幹淨順暢，白色和琥珀一樣的黃色碰撞著。

我將東西收進懷裏，又是繼續感受著難得的安寧。

等到我都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時辰，我拿回了我的衣物，穿上之後想要去拿鞋襪，卻沒有找到。

我在我原本放東西的地方四周都看了看，還是都沒有。

我在石頭上又坐下來了，我在想怎麼回去。

我感受到我身後多了一個人，那人問我：“你一個人在這裏也不怕出事情？”

我沒有回頭看人，盯著還在不停向前的河流：“這不是已經遇上事情了。”

我抬頭看這個人，我覺得我要是沒有認錯的話，這是當時我和車夫救的那個人。

“你拿了我的鞋襪？”我問他，他沒回答，反而笑了：“我拿你鞋襪幹什麼？”

他好像是看了一眼，因為提起衣物而露出的雙足。

“我也穿不上，拿了幹什麼呢？”他說完之後沒有再看我，反而也和我一樣看著溪流。

過了一會，那人又開口：“要是找不到你打算怎麼回去？”我搖搖頭：“總能回去。”

他走到我麵前，蹲在我麵前：“那要是真的回不去了呢？”

我視線移到他身上：“那看你讓不讓我回去了。”

他突然是笑了：“你好玩，我當然讓你回去！”

他轉身，示意我上他的背。

“你的鞋襪已經被我扔回驛棧了，沒我，你可能真的就回不去了。”

我聞言先反應了下，這人在什麼時候拿走，又什麼時候到來，又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問題一連串出現在我麵前，我發現離開了羅夏柯，我好像變聰明了，大抵是不用再天天和那一群貴夫人一起勾心鬥角了吧，也不用天天看著那一摞摞賬本。

我想著，但是也在考慮，這個人，真的能信嗎？

好像我沒得選，那總得試試吧，至少暫時，我不會選擇赤腳走回去。

我踩著感覺的石頭站起來，趴在了那個人背上。

他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往上顛了顛：“怎麼這麼輕。”

我沒回答他，反而開口詢問：“你怎麼找到我們的。”

他慢慢帶著我一路走，眼睛看著前方，嘴裏隨意回答了我的問題：“你的車夫嘴巴不嚴，那邊店小二什麼都知道。”

我在他背上想了想：“該換一個。”

他好似同意的點點頭：“確實應該，不然你無論是什麼人，有人問，就會有人答的。”

後來我們倆沒有再說話，他一路把我背到驛站。

他先帶我到了驛站的一張角落茶桌，抱我坐上去，我在地上看見了我的鞋襪。

我原本想自己去拿，那人卻拉住我的手，親自拿過來替我一隻一隻穿上了。

我有些不懂的看著他，他好像就是明白我的疑惑：“是這樣的，我看你應該會缺個車夫，你看我合不合適？我還可以當小廝。”

我看著給我穿著鞋襪，嘴卻沒有停過的男人，好吵。

等我的鞋襪穿好，我走到掌櫃那裏，找掌櫃拿了鑰匙。

那人跟在我身後，看我隻拿了兩把鑰匙：“你今天就要他走了啊。好絕情。”

我轉頭看他：“他明天走，所以你今天自己解決。”

那人眼睛彎彎看著我：“你看我都對你笑了，我還送你回來，姑娘給個位置吧。”

我不為所動，走到了車夫的房間門口：“有人嗎？”裏麵傳來應和：“在的在的！”

沒過多久我麵前的門就打開了，我沒有進去，就在門外大致說明了。

我剩下的路程會有不一樣的計劃，所以要找一個新車夫，雖然沒有到江南，但是還是給他到江南的錢也算他回去的辛苦費了。

他原本還想向我求求情，想讓我將他留下，卻在聽到了辛苦費時隻會說謝謝了。

我沒有多留，轉身就回了自己房間，對於兩個人到底怎麼住，我並不在意。

其實我決定要留下那個男人很簡單，他有過很多次機會殺了我，但他沒有。

同時，這種人雖然不好控製，但是確實足夠聰明，未來的我，就算這人不是朋友，隻是當過我的車夫都一定能給我帶來很多經驗。

因為我想的，不隻是去江南。

我想的是去做生意！

我相信我自己，而我的資金就來自於那些嫁妝。

為了讓那些東西安全到江南，我可是花了大筆銀子讓鏢局護送，而我自己算是放鬆著，走了那麼遠的路。

所以這個人可以留下，未來怎麼樣我不知道，至少暫時，他不悔對我有害。

我拿出我在溪邊撿的鵝卵石把玩著，想了許多事情。

我又是一夜安眠，早上起來之後，推開窗看見了客棧主人家栽種的滿園花朵，我下樓隨意吃了些東西。

我去問主人家能不能去看看，那邊並沒有阻止，隻是說盡量不要破壞就好。

我感謝之後慢慢走進了那一處漂亮的花園。

院子裏的花種類很多，就連在京城都難見到的玫瑰，竟然也有幾多，我看的驚奇，但更多還是覺著是真的漂亮。

等我到了江南，賺了錢，一定也要栽種這麼一處漂亮的花園。

之後我又回了驛站休息，因為要換車夫的原因，我決定再留一天。

晚上要用晚膳時，我見到了我的新車夫，那人正在一張桌子上吃著幾粒花生米，喝著一壺小酒。

我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你不會又把人家捆了吧？”他的視線從那個唾沫橫飛的說書先生上挪到我身上。

“是啊，不過他拿了幾兩銀子和我換他睡地上，那我沒辦法，隻能和他換了。”說完還朝我攤了攤手。

我沒有再多問，讓店小二上了些簡單的菜，在他旁邊慢慢的吃著。

他大概想起什麼，又轉頭看著我：“我還不知道雇主的名字呢，好歹給個稱呼吧。”

我沒看他：“我姓安。”他酒壺一放：“好的安姑娘，我是夏為晚。”

我聽到他的名字，愣住了一刻，然後就又回過神吃著飯菜，隻是點點頭示意我知道了。

等我吃完了，我對還在聽著說書的人說：“明天早點走，還是走官道，要平緩些。”

夏為安點了點頭，我也沒有再管，上樓休息去了。

第二天我們正要出發，去人沒想到走不了了。

有人說這驛站裏來了大官來找人。

我很是煩躁，行程已經耽擱的有些久了。

我去了樓下看到底是誰，等我走到房間外時，卻聽到了嬌滴滴的笑聲。

我朝走廊盡頭望去，一個男子摟著懷裏的人，旁邊跟著掌櫃和好幾個店小二。

等那人走進了我才看清，是羅夏柯還有他的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