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坐在床邊,凶巴巴瞪了我一眼,「你大伯同意給我買頭繩,還得看你的麵子了,我真是榮幸呢!」
大伯摸了摸.我的小腦袋,把我抱回我的房間,笑眯眯說:「這小腦袋裏麵一天在想什麼呢?乖乖睡覺,明天還要去學校讀書。」
沒幾天,大伯又偷偷給了我一個漂亮的頭繩,大伯娘也有。
第二天,我就看見大伯娘哼著歌曲紮著新頭繩,她看見我,立馬不哼曲了。
二哥看見大伯娘的新頭繩,走過去拉著大伯娘的手腕說,「媽,你和白曉雪都有頭繩,我也要,我也要。」
大伯娘不耐煩看了我一眼,「我也是看在某些人的麵子上才有的,要不然你爸還不買給我呢。」
我大伯走過來,聽見二哥和大伯娘的對話。
大伯拉著一張臉,眼睛鼓得圓圓的看著二哥,看起來有些可怕,可我覺得一點也不害怕。
「白誌華,你一個兒子要什麼頭繩,滾回去吃早餐,一會兒帶著妹妹去讀書,不準欺負妹妹。」
二哥撇撇嘴走了。
下午。
我放學就往家裏跑,隻見院子裏多了幾個中年婦女,都是隔壁鄰居來串門的。
大伯娘和她們坐在院子裏麵的一棵樹下說說笑笑。
我大伯娘摸了摸頭發上的頭繩,眼睛笑得彎彎,「哎呀,我家老白就是會心疼我,我說不買了不買了,老白還是要給我買頭繩,上了一把年紀了,又不是年輕談戀愛的時候。」
「......」
我偷偷背著書包從她們身邊走過。乖乖把家務做了。
沒多久,我聽大伯和大伯娘說,我親媽生了一個帶把的,高興的不行。
我大伯娘和大伯都要過去看看。
大伯和大伯娘拿著家裏這幾個月老母雞下的幾十個雞蛋,準備去看我親媽。
大伯說我好久沒有見親爸媽了,也帶上我。
我回到曾經我住的家裏,發現家裏的牛和馬都沒有了,聽說是我親爸媽超生,把我親爸媽的牛和馬牽走了,說是抵押孩子的稅。
街坊鄰居都來了,每個人都喜笑顏開。
「終於有個帶把的人。」
......
我那個剛剛出生的弟弟有了新名字,不像我沒有人稀罕,連名字都沒有,還是大伯心疼我,去請人取的。
弟弟叫白淵。
我親媽得意極了,讓街坊鄰居都仔細看看,讓大家都知道她有兒子了,她老了有靠山了,看誰還敢說她隻會生賠錢貨,誰還敢說她沒有兒子?
我跟著大伯娘走進屋裏,我看見了我那個弟弟,的確很胖,可臉上皺巴巴的,看起來一點也不漂亮。
可為什麼街坊鄰居都說弟弟很漂亮,說弟弟小腳丫子很愛動,是一個聰明的。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我親爸媽了,看見親媽穿得厚厚的,頭發上包著一塊毛巾,我就下意識喊了一聲。
「媽媽。」
我親媽看見了我,愣了幾秒。
「白曉雪,我不是你媽媽,大伯娘才是你媽媽,以後你要喊大伯娘媽媽,喊大伯爸爸。」
大伯娘就坐在我親媽身旁,看著這一幕,臉上有些尷尬起來。
「弟妹,白曉雪可不是我娃,不能亂喊。」
我一下子覺得昏天暗地,耳邊貌似出現了一道炸雷聲響。
我親媽媽不是我的媽媽,大伯娘也不是我的媽媽,那我的媽媽呢?
我的心裏空空,大伯走過來摸了摸.我的小腦袋,「曉雪,出去和姐姐玩一會兒吧。」
大伯娘炒菜,大伯和我爸爸幫忙打下手。
屋裏和院子裏大概有四五桌子的人。
街坊鄰居被大伯娘和大伯,還有爸爸招待著,她們碗裏都有肉有魚,而我,坐在一個小角落裏,隻有一碗白米飯。
我親媽說我是丫頭片子,我不配吃肉,能吃白米飯,吃白米飯已經算得上好了。
還是和從前一樣,並不會因為去了一趟大伯家,親爸媽就會對我好。
我親媽看見我坐在角落裏,不耐煩喊道:「白曉雪,你給我把豬喂了,還有我的臟衣服也都洗了。」
我愣了一下,還是放下碗和筷子去做事情了。
一桶豬食我提不動,可還是用力的去提。
大伯娘看見了我,走過來凶巴巴地說:「白曉雪,才剛換上沒有多久的新衣服就這樣被你糟蹋了?」
我看見我褲子上,全部都是桶裏麵晃出來的豬食。
我親媽聽見大伯娘說話,走過來。
「她大伯娘,我還在坐月子,做不得這些重活,隻不過讓白曉雪這丫頭幫我一下。」
「這話沒毛病,怎麼說白曉雪都是你的女兒,這樣吧,她留下來幫你幹活,不用跟著我們回去了。」
我媽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不不不,白曉倩我們不要,你們還是帶走。」
「這麼說白曉雪也是一個人,這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
我仰著頭看著我親媽和我大伯娘都嫌棄我,都不想要我,我心裏難受。
「孩子大伯娘,你不要白曉雪也行,我就把她給二狗子,反正二狗子還能拿一些錢給我補貼家用。」
我抬眸,看見我親爸在說話。
二狗子我是知道的,他是村裏最壞的人,好吃懶做,沒錢就偷東西,還會喝酒,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我跟著他,說不定每天都要被打一頓。
回去的路上,大伯娘看見我就不順心,說了幾句。
「養不熟的白眼狼,回到親爸媽家身邊,端著一碗白米飯吃,肉都舍不得給你夾一塊,還樂嗬嗬去做活。」
「可惜啊,你再這麼討好你親爸媽,她們就是不要你,就是要你大姐和二姐。」
我一路都沒有說話,隻是眼眶紅紅的,沒有掉眼淚,我給忍住了。
我想,我沒有爸爸媽媽,但是我有大伯,有大伯娘,還有大哥,二哥。
大伯娘對我其實很好的,大哥和二哥有新衣服,她也會給我做,連我穿著的鞋子也是大伯娘做的。
隻是,每一次要教學費,大伯娘總是黑著一張臉。
她說她養兩個兒子已經不容易了,還要多養一個,養一個就算了,還要讀書。
大伯家,大伯娘管賬,每一次要教學費,大伯都去給大伯娘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