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疏遠

生日宴會那天我沒有去追貧窮神。

那黑氣實在太多了，仿佛世間一切不好的東西都要湧入施世穹的身體裏。

我死死握著他的手拚命地建立起防護罩抵擋住大部分的黑氣根本不敢撒開，生怕他會承受不住爆體而亡。

我沒再去管其他人的眼神，執意要跟著救護車去醫院。

施潔又哭得像個淚人，我怕她和聞世南離得太近沾染上莫須有的厄運，連連保證我會照顧好還在昏迷中的施世穹，好說歹說才把她倆哄回了家。

我看著施世穹昏睡中還緊皺的眉頭也憂心忡忡。

隻是十世窮命而已，他又心思純良。明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主動引得那麼多厄運入體的。

本來我做好了要和黑霧打持久戰的準備，可零時一過，它們又莫名其妙的全部消散了。

我簡直摸不著頭腦，但卻結結實實鬆了一口氣。要真是打持久戰，如今我被肉體禁錮著大半實力，還真不一定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思索著窮神這兩次出現的動機，我沒留意到施世穹已然轉醒，更錯過了他睜眼時那轉瞬消逝的黑氣。

「錢錢。」

聽到他的聲音我猛然回神，下意識就想去握他的手去感知那些厄運的殘留。

可他卻緩緩抽了回去。這還是施世穹第一次拒絕我的肢體接觸，導致我怔楞了一瞬。

我再抬眼去看時，施世穹雖然還是那個施世穹，可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各種各樣的疑惑讓我心生煩躁，再開口時不自覺帶上了急躁：

「你剛才怎麼了！把我嚇一跳，你......」

還沒等我說完施世穹就歉意一笑打斷了我的話，態度雖一如既往的柔和，說出來的話卻生硬得很：

「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你先回去吧。」

身為實習財神，我從來都是炙手可熱的福祿神。

無論是在天界還是在人間，向來都是被人捧著盼著的，這還是我頭一回被人往外趕。

我無意識地咬住嘴唇，神生頭一回心中酸脹得厲害。

原來被趕的滋味這麼不好受，真難想象貧窮神這種人人避之不及的災厄神，千百年來是怎樣存活下來的。

那瞬間我竟然有些無措，隻得站起身走到了病房外，坐在了走廊中的休息椅上。

我答應了施潔要照顧好施世穹，或許也怕貧窮神會再回來作怪。十二月的天我就穿著短裙在休息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施潔來我才回了家，回家前我又去看了施世穹一眼。

他不知為何變得沉默許多，無論施潔怎麼和他說話，他也隻是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的要我們回家。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施世穹不願說，我隻能先回家換洗下衣服。

本打算傍晚再去醫院看望施世穹，可中午我就接到了他的短信：

「錢錢，我最近要出門獨自旅行了，不要擔心。」

如果是原先的我，聽到十世窮人能有旅遊的想法，估計會高興得跳起來。

可昨晚生日宴上貧窮神的話始終在我耳邊環繞，偏偏是這個節點，施世穹竟然說要獨自旅行。

他明明一直都是那副聽話，靦腆的性子。如今卻搞得像要拒人千裏之外似的，轉變實在太大了。

我必須要搞清楚，為了我的轉正指標。

或許......也是為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變軟的心。

等到晚上，我把肉體鎖在了臥室內，元神脫離後來到了房頂。閉上眼睛，我開始感知這俗世中同為神的氣息。

沒多久，我就把目標鎖定在了西南方向，下一秒便毫不猶豫地朝那個方向飛去。

那是老城區裏即將拆遷的一塊地，如今拆了一半肉眼可見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貧窮神就躲在那缺了塊屋頂的小平房內。

我布下結界確保狡猾的貧窮神不會再度出逃，隨後便氣勢洶洶地衝到那小破屋裏，一擊把貧窮神打得個措手不及。

隻是這平平無奇的一擊，竟然把他打得哀嚎一聲倒地不起。

天地良心，我根本沒有用這麼狠毒的招數，我狐疑地看著他，卻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他很虛弱，虛弱到甚至可以隨時消散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