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隔日。
我去膳房親手做了燕窩蓮子羹,想與許承胤緩和一下關係,並表明我無意與桑柔為敵。
畢竟太傅之女與小妾爭風吃醋,傳出去未免小家子氣,還會連累父親丟了臉麵。
為了做這碗羹,我手上連燙起來四五個泡,端了出門時,恰巧遇見款款而來是桑柔。
她瞧見我,邁著碎步小跑到我麵前,看到我紅腫的手指,與食盤中的羹湯,甜甜的笑道:
「姐姐也來膳房取些吃食嗎。」
明知故問,我懶得與她糾纏,但趨於情理還是小做答複:
「我做了羹湯,有事要與殿下商量,就不與妹妹閑談了。」
她聽罷裝做一副愁容滿麵的姿態,秉眉回道:
「姐姐想見殿下,可殿下不一定想見姐姐。」
身旁的翠月實在看不下她這小人得誌,妄自猖狂的嘴臉,怒懟道:
「柔夫人,尊卑有別!你該行禮稱太子妃娘娘才是。」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教訓起我來!」
桑柔早被許承胤寵慣在太子府無法無天,哪聽的了這個,上前幾步就要動起手來。
我自然不能看著翠月白受欺負,趕忙抬手攔住她,卻被她一把推翻了手中的湯碗。
「壋!」的一聲,隨著瓷片碎落的聲響,滾燙的羹灑在我手心。
瞬間襲來的疼痛感不禁讓我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滲出絲絲血跡的手指,我還未等發話。
桑柔突然跪倒在地小聲抽泣起來,我眉心皺起正疑惑她的行為,
「柔兒!」
許承胤不知何時出現,幾乎是衝了過來把桑柔抱在懷中輕聲詢問:「發生何事了!」
「我隻是說殿下近日忙於朝政,可能沒空陪姐姐,讓姐姐不要怪罪,沒成想姐姐竟把氣撒在我身上,還說我是個狐媚子整天就知道勾引殿下。」
她一邊說著一邊嬌淚欲滴,那副可憐勁的模樣,換了誰都該心疼了。
一時間我竟有些手足無措,若解釋他也不會聽,可若不解釋便等於承認了我是個因爭風吃醋,殘害小妾的毒女。
萬般言語卡在喉中,隨後隻吐了出三個字:
「我…我沒有......」
一記耳光重重的扇在我臉頰,腦子裏傳來的翁鳴聲震震作響,他抱著桑柔起身,餘光中我看到桑柔嘴角挑起的挑釁般的笑意:
「來人!太子妃德行有失、謀害妻妾,禁閉別院,沒有我的召令,任何人不得放行!」
這一關便是三年
再次出那個破落的院子時,先帝已然駕崩,母親病逝,父親也跟著去了。
那日,我曾跪在磅礴大雨中三天三夜,乞求許承胤放我回太師府,為父母守孝七日,可直至我昏厥不醒,高燒不退,他都未曾出現。
這三年磨盡了我對他所有的妄想,所剩隻有恨意。
我冷眼看著他牽起桑柔的手,宣告天下她才當得起皇後二字。
而我一個心術不正,惡貫滿盈的罪婦,能得個貴妃之位已然是莫大的恩典。
這恩典愛誰要誰要,總之我薑翎不會要。
當晚,太監通傳:
「啟稟聖上,薑貴妃…她......她......」
許承胤頭也不抬,一副了然無謂的模樣繼續批折子:「她怎麼了?」
「她失蹤了......貴妃冊印被侍女發現在…宮廁裏......沾滿了醃臢之物。」
霎時,折子被碾成一團扔在那太監臉上,他當場掀翻了桌子怒斥:
「找!哪怕把北齊翻個天翻地覆,也要給我把她找出來!!!」
而此刻,我正在天子腳下的將軍府胡吃海塞。
什麼燒汝鴿、燒花鴨、燒雛雞、炒銀絲、炸蝦仁、天仙餅......
謝珩靜靜的看著我將眼前的食物洗劫一空,抬手替我擦去嘴角的油漬:
「這麼多年過去,貪嘴的模樣倒是一點沒變。」
我假意生氣的嘟起嘴來,翻了個白眼:
「謝將軍難得回來,怎如此小家子氣,吃頓飯還心疼上了?」
他的手停頓在半空,目光熾 熱,猶豫許久緩緩吐出兩個字:
「心疼。」
我拽住他的手腕,對上他的眼眸,一個打轉覆到其腰身上,指尖的酒盅遞過,看著他毫不猶豫的飲下,開口道:
「那將軍是心疼菜呢,還是心疼我?」
他的眼神片刻間有些意亂神迷:「阿翎,我的情意始終未變。」
可笑,情意這種東西是最信不得的,幼時他因無人看管被寄養在太師府,父親教他仁義道德,待他勝若親子,
他天天粘著我,說長大定要娶我做新娘子,待我千般好萬般好,結果離開那日甚至連句道別的話都沒有。
我一手攀上他的脖頸,一手覆到他心臟處,感受到他的心跳加快,湊到他耳邊吹噓道:
「許承胤從未碰我,但你可以。」
周身逐漸燥熱,連脖子都紅了一片,謝珩這才發覺出不對勁,他用力掐住大腿,企圖用疼痛保持一絲清醒,聲音近似顫抖:
「阿翎......你......給我下藥了?」
手指在他胸口處打著圈,慢慢向著領口探入,順然皮膚間的摩擦感,侵徹心扉:
「我知道規矩,你既然護了我,我便要拿東西相低,我現在身無長物,唯有......」
我雙唇對上他的唇齒,呼吸聲盡在耳目:
「唯有一夜之歡。」
柔唇碰撞之際,他一把推開我,起身卻因藥力強勁,癱軟的半跪在地,隻能用手掌支撐,眉宇間怒氣淩然:
「薑翎!你把你的身體當做什麼,太傅便是這樣教你的嗎!」
我上前抓住他的領口,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肩上衣衫墜落,露出雪白的香肩,眸底卻沒有絲毫情緒展露:
「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謝珩不再回我,強行催動內力壓下情毒帶入的欲 望,隻是如此一來必定傷身。
一口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湧出散落在地,他捂住胸口起身,身形搖曳:
「我護你,不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