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哲彥告別之後,我回到了宿舍,靜靜地坐在床邊。
我打開了櫃子上的夾層,從裏麵拿出來了一張手寫的收據。
那是我找黃牛預定包包的定金。
我之前還想過是不是能找點漏洞,讓黃牛吐一部分的定金給我。
畢竟定金是包包售價的三成,同樣是一個天文數字。
不過從事那一行多年的黃牛是個老油條了,他根本就沒有給我這種選擇。
在收據的下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如果反悔,定金不予返還。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到繼續去貸款,然後轉手將包包賣掉換錢。
這種想法在我心中一閃而逝。
我依稀記得上一世我們剛買了包包的時候,就有人在論壇上以半價收購我們手裏的包包。
如果我們不是為了維持名媛人設自用,而是指著倒買倒賣這款包包牟利,怕是要賠得傾家蕩產。
到時候,賣包包的錢連還貸款利息都不夠,我才真是小醜了。
我冷笑一聲,撕掉了手中的收據。
躺在床上,我滿腦子都是收據上麵的天文數字。
父親母親對我期許甚高,這件事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他們的。
所以即便上麵的數字不少我也隻能偷偷打工一分一厘賺回來。
好在這些錢都是我向親朋好友借過來的,永遠不會利滾利。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終於沉沉睡去。
不知什麼時候,白卿卿回到了宿舍。
看我穿著外套躺在床上睡覺,她連忙把我搖醒。
“問夏,你幹嗎穿這麼多在床上躺著,你不熱呀!”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吃力地脫著衣服。
突然,我覺得這可能會是個非常好的借口。
“卿卿,我有點冷,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吧。”
白卿卿長歎了一口氣,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埋怨。
“我說問夏呀,你怎麼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時候生病?你知不知道明天是咱們要去簽合同的日子呀,龍哥要是不高興,不給咱倆批錢,買包包的事就泡湯了,你知道嘛!”
我轉過身,暗笑。
那龍哥就是個靠放貸過日子的家夥,隻要你去找他,他就一定會給你批錢,他還巴不得你多借點呢,怎麼可能因為一點點小事就攪了生意?
不過我也知道,白卿卿為了能吊著他身邊的那些追求者,一向是把這些奢侈品看得比命都重的。
既然是你自己找死,我幹嗎非要攔著,當那個大惡人!
第二天早上,我依舊躺在床上不起來。
為了做戲做得像,我趁著白卿卿睡覺的時候灌了個熱水袋,在額頭上敷了一會。
“問夏,關鍵時刻掉鏈子,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呀!”
摸了我的額頭,白卿卿摔門而去。
我一句話都不說,躺在床上,慶幸自己躲過一劫。
等下午的時候,白卿卿回到宿舍,她的手裏已經多了那個限量款的包包。
“問夏,今天你沒去可害死我了,那黃牛說三成的定金是買兩個才有的特惠,非要讓我多給他半成的錢才行。”
我都驚呆了。
要是換作別人,聽了這麼離譜的要求,估計會和黃牛當場打起來吧?
“那還真是對不起,我現在身體很不舒服,實在什麼都不想做。”
白卿卿冷笑一聲。
“我說問夏,你還真是在家裏當大小姐習慣了是吧,你明天要是不起來工作,咱倆的定金怎麼還?”
我麵無表情。
“明天我一定能好起來。”
白卿卿還在摩挲著他手裏的包包。
“最好你明天能康複,工作我都聯係好了,紅獅大酒店後廚,每天能給這個數。”
說著,她豎起了三根手指頭。
一天三百塊嗎?
好像對於酒店後廚來說,這些錢已經不少了。
我聽說那些切墩打雜一個月也不過幾千塊。
我們幹一個月能有小一萬,讓他們知道怕是能氣瘋了吧?
其實以我倆的身材來說,去找個地方當模特,或者是拍個廣告什麼的來錢能快得多。
可白卿卿不願意,她堅信真正的名媛是不能經常出現在大眾視野中的。
所以她才執意找了酒店後廚的這麼個工作。
算了,後廚就後廚吧。
雖然辛苦,但隻要能把錢還上,讓這件事早點過去,也算是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精神滿滿地坐在鏡子前。
這一次,我沒有濃妝豔抹,也沒有用摩絲一遍又一遍地打理淩亂的頭發。
一根皮筋,一張擦臉巾,是我早上用到的所有化妝用品。
鏡子中,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姑娘散發著青春獨有的朝陽味道。
“哈哈哈。”
身後傳來一陣笑聲。
“問夏,雖然咱倆是要去打工,你也不用穿得這麼寒磣吧?”
白天要關著學校裏的這些事,其餘的所有時間都要去酒店打工。
這一段時間,我和閨蜜過得相當慘。
不過看著親朋好友們被我借來的錢一個個地被還上,我突然感覺似乎一切也還並沒有這麼糟糕。
至少等挨過了這些日子,我依舊可以是那個快樂的小公主。
在上一世,我和閨蜜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
直到有一天,她買了一件非常暴露的裙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們平時可是不穿這種暴露很多的衣服的。
一來穿著這些走在外麵不文雅,二來皮膚長時間暴露在陽光下皮膚也會變差。
“卿卿,你什麼時候買了一件這樣的裙子呀,你不是不喜歡穿的嘛。”
我明知故問。
這裙子哪裏是她願意買的,是她想要去龍哥那裏工作,不得不簽了欠條買的工作服。
那種地方,你要是不穿得妖嬈些,誰能喜歡和你一起喝酒唱歌,聊天到天亮呢?
“問夏,今天下午麻煩你跟酒店的領班說一聲吧,我不去她那邊上班了。”
她要去賺快錢了。
上一世我還傻傻地認為閨蜜再不濟也不會出賣身體還錢。
真不知道我那時候為什麼如此天真。
雖然我巴不得她走她的老路,為她上一世坑害我償還罪孽,但我還是出於禮節勸阻了一番。
“卿卿,你不會是要去給那個龍哥工作了吧?他可不是個好人!”
白卿卿瞟了我一眼,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她笑了,那麼假。
“問夏,你想什麼呢,我家人給我找了個賺錢更多的工作,讓我去表哥的公司裏幫忙來著,才不是和什麼龍哥做事。”
我已經勸過了,你不聽,那怪不得我。
我依舊裝成一無所知的小白。
“哦,原來是這樣呀,那太好了呢,祝你早點賺到足夠的錢,還上債。”
下午,我和領班說了白卿卿的事,順便也請了個假。
喬裝打扮,前往龍哥所在的西卡KTV,想看看白卿卿是不是和我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樣,已經為了錢可以豁出一切。
我打開一瓶酒,倒了一小半,然後晃晃悠悠地走過走廊。
借著扶牆喘氣的機會,我一間一間房間地偷聽裏麵的聲音。
終於在一個拐角的不起眼處,聽到了這樣的一番對話。
“小妹妹,你今天是不是第一天來上班呀,哥哥以前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呢?”
“大哥,來......喝,喝酒。”
“哎,這青天白日的,咱們著什麼急喝酒,哥哥最會看手相了,來讓哥哥給你看看!”
沒錯,那女人就是我閨蜜。
賣肉這種事,女人一輩子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既然你已經落入深淵,白卿卿,我也就能放開手報你害我進魔窟的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