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笙早該知道,沒有愛的婚姻長久不了。
今天是奶奶的葬禮,作為奶奶唯一的親人,她強撐著主持完了全部流程。
快結束的時候,手機響了。
【加班,葬禮沒空參加,有事明天再說】
往前翻,聊天記錄停留在三天前,她求傅正卿出麵奶奶的葬禮,她不想奶奶一個人走的那麼寒酸。
傅正卿拒絕了。
他讓她懂事點,這種小事別來煩他。
宋笙盯著聊天記錄盯得眼睛發酸,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下來。
她沒有回複傅正卿,退出了聊天界麵。
誤觸了相冊,第一張赫然是傅正卿和秘書並肩而立,在兩千公裏外的某座求姻緣很有名的寺廟裏祈福的畫麵。
其實宋笙早就知道傅正卿出軌了,至少是精神出軌。
她也清楚,他那人有原則,在婚姻存續期間絕對不會把身體交給別的女人。
所以她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
“笙姐,奶奶的骨灰已經放好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先回去了。”
多虧了宋笙有幾個好朋友,奶奶走的才不至於那麼孤單。
宋笙憔悴的衝他們點頭致謝,不見血色的臉上費力擠出了一個笑容。
送走最後一波來吊唁的親朋後,她孤身一人站在奶奶的墓碑前。
恍惚間,竟有股想跳進去也死了算了的衝動。
就在此時,一陣微風吹過,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仿佛奶奶的手溫柔的安撫她。
宋笙心中一凜,鼻頭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湧了出來。
等哭夠了,她抹去眼淚,抱著奶奶那少得可憐的遺物撥通了傅正卿的電話。
“傅正卿,我有話要跟你談。”她的聲音沙啞,難得露出幾分柔弱。
電話那頭,傅正卿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浴袍鬆鬆垮垮裹在身上。
聽她的語氣嚴肅,他坐直了身子,態度也正經了些,“葬禮辦的怎麼樣了,我最近很忙,等手裏的工作忙完了我再補償你。”
說罷,他明知道宋笙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世,卻還是不客氣的警告一句,“那個老太太不過養了你十幾年,傅家和宋家已經給了她不少好處,要不是因為你,她哪能過上這種人上人的生活,既然她已經死了,你就收收心,多去你爸媽那看看,別跟白眼狼似的......”
話未說完,被宋笙顫聲打斷,“傅正卿,她是我奶奶!”
像他這種人永遠都不能明白,“親情”是什麼。
宋笙累了。
從傅正卿不願紆尊降貴來參加她奶奶這個拾荒的窮人的葬禮那一刻起,累的一句話都不想再和他說。
她原以為他們的婚姻就算不幸福,但怎樣也能蒙上眼閉上嘴的湊活過下去。
得過且過,誰的日子不都是這樣過來的。
可現在,她才明白,他們兩個終究是兩路人。
即便她是走失的宋家千金,即便她和傅正卿門當戶對是最適合彼此的“天生一對”。
可他不愛她,也瞧不起她。
他們的日子照樣過不下去。
宋笙努力過。
努力的愛了他十年。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她不虧欠他什麼。
“我們離婚吧。”
宋笙忽然開口,帶著股決絕的味道。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他們兩人都沉默著,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好半天後,傳來傅正卿的一聲冷笑。
“欲擒故縱的把戲會顯得你很蠢,累了的話就出去走走,錢方麵不用擔心。”他說著,語調越發的不屑,“你應該很清楚,離了傅家,你什麼都不是。”
換做以前聽到傅正卿這樣不留情麵的羞辱,宋笙早就和他吵起來了。
可如今她隻麵無表情的轉動無名指的鑽戒,等他說完以後才平靜的說道:“我怎麼樣用不著你操心,有時候我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死纏著我不放,離婚吧,反正有婚前協議,除了你我交換的那百分之三的股份以外我不欠你什麼。”
當初宋家費盡力氣把她找回來,就是為了能完成和傅家的婚約,讓兩家生意綁在一起。
宋笙自從三歲時被拐走,從小就和奶奶拾荒生活,為了讓重病的奶奶有錢治病,她拿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做交換,嫁給了傅正卿。
如今讓她留在這裏的理由已經沒了,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宋笙扭頭看了看奶奶的墓碑,心裏多了幾分堅定。
離婚是她早就想好的,她早就知道,他倆過不長。
像他們這種有錢人對財產一向分得很清,除了他們兩個手裏各有對方集團百分之三的股份以外,她真沒拿過傅正卿的任何東西。
“等我回去談吧。”
傅正卿的語氣漸沉,不由分說掛斷了電話。
他總是這樣,每天都很忙,留給她的時間不超過半小時。
宋笙已經習慣了他的態度。
收起手機,她摸了摸婚戒。
因為這陣子的操勞,她瘦了不少,戒指空蕩蕩的掛在無名指上,顯得很是突兀。
這枚戒指也是花他的錢買的。
宋笙想著,摘下了戒指,隨手扔進了口袋裏。
回到家,她還來不及休息,宋家那邊就派人傳來消息。
“夫人,宋家那邊讓您今晚回去吃飯。”
“告訴他們,傅正卿回不來。”宋笙隻當他們是又想巴結傅正卿。
誰知道傭人卻搖搖頭,“他們說讓您自己過去就行。”
看來是場鴻門宴。
宋笙扶額,雖然不想應付,但看在是“一家人”的麵子上,她還是答應了。
即便宋家人找回她的目的不純,但他們最起碼讓她奶奶善始善終,花了真金白銀幫奶奶治病。
奶奶說過要知恩圖報,有這份恩情在,隻要不是特別過分的要求,宋笙都會答應他們。
......
晚上八點,宋笙回到宋家。
宋家老小加起來十幾口子,全都坐在餐桌旁等她。
待宋笙剛一落座,她的生父宋良海就板著臉指責道:“小笙,你提離婚的事為什麼不和我們商量?”
宋笙一愣,隻覺得十幾道如芒的視線死死盯著她,像是無聲的審視。
她明白,傅正卿懶得和她談,隻用把這事告訴宋家人,他們自然會急著勸她。
可這次,她下定決心了。
“離婚的事我已經想好了,更何況隻有我走了,才能給你們最愛的女兒騰位置,不是麼?”
放下筷子,她平靜的解釋著,眼底閃爍著冷漠,還有一絲......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