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妥協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

晚飯時間他們沒有人叫我出來吃晚飯，似乎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

我從包裏摸出一塊兒餅幹，悄無聲息地吃掉，我必須保持體力。

第二天一早，我聽見我爸在客廳裏打電話。

電話我的班主任打來的，我爸說我要去讀衛校，班主任自然是不願意，我這麼好的成績肯定是要讀高中的。

班主任幾次三番地勸說，但是我爸非常堅決，“我們家裏的情況是比較困難的，老師，而且這也是孩子自己的想法。”

“小小爸爸，你能讓我跟孩子說句話嗎？我來勸勸她。”

“不用了老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說完我爸便掛斷了電話，不再跟我的班主任繼續溝通。

班主任是個非常善良的女老師，她知道我的家庭情況，也一直很心疼我，經常會給我帶牛奶什麼的。

隻是班主任再好，她也不是我的監護人，最終我的一切還是隻能由我的父親決定。

當天中午，繼母打開了我的房門，笑嗬嗬地說道，“小小，你看報考已經結束了，我和你爸也去那邊的學校特地看了。”

“人家學校很有誠意，給你安排的是雙人宿舍，其他的都是八人間，而且你在學校學雜費全免。”

“每個月學校還會給你的飯卡裏打五百塊錢足夠你吃飯了，你這樣上個學一分錢都不用花，多好。”

我看著繼母她眸子裏已經溢出來的算計，深呼吸。

我爸在旁邊附和道，“對，你這樣能給家裏省錢，你弟弟以後的開銷那麼大，我們現在要給你弟弟攢錢，既然你學校什麼都不需要花錢，你去上學的時候就不用帶錢了。”

我看著他們沉默許久，最後點了點頭。

看見我點頭，我爸和繼母明顯都是一愣，但接著他們互相欣慰地看了看彼此，然後笑了起來。

“我就說咱們家小小是個懂事的，你看不過一個晚上就已經想明白了，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可不是，小小乖，爸昨天特地給你留了一個雞翅，你弟特別愛吃，爸爸費了好大勁兒才給你留下來的。”

說著我爸向繼母使了個眼神兒，繼母去廚房拿出了一個被啃了一半的奧爾良烤翅。

我沒說話，坐下來安靜地吃完了剩下的半邊。

在他們看來，我是徹底妥協了。

“等咱們小小畢業了之後再給她找一個好婆家，到時候你就等著享福。”繼母對我爸說道。

我爸樂嗬嗬，“我可真是太期待咱們小小以後孝順我的樣子了。”

兩個人一唱一和說得熱鬧，我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地吃完飯，收拾了桌子後回到我的房間，把衣服收拾好。

我身上隻有一千塊錢，這一千塊錢是我這幾年辛辛苦苦攢下的，他們都不知道。

這個假期我原本準備用來預習高中的知識，但現在看來我必須得想辦法賺錢。

隻有有錢我才能買足夠的資料進行學習，即使是在衛校，我也要做出類拔萃的那個，三年後還是有機會參加高考。

我可以把握住那次機會，到時候我已經成年了，他們也奈何不了我。

接下來的幾天，我在家裏表現得和往常一樣，認命地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

繼母的神色慢慢舒緩，我爸也對我有了笑臉。

郭小剛依舊如從前那樣趾高氣揚，可能是因為我的兩萬塊錢都變成了他的實惠，他對我也難得有了笑臉。

一周後，我提出要去鄉下陪奶奶。

我爸是個嘴裏的孝子，他經常在嘴裏說要對奶奶怎麼樣，但實際上他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奶奶。

我一直到上學前都是在奶奶身邊生活的。

雖然我隻是個孫女，但是奶奶並不重男輕女，她對我很好。

我想回到奶奶身邊，一個是陪伴，一個是我現在未成年，打工的地方都不會要我。

我準備跟奶奶一起收廢品，能賺一點算一點，而且不在家裏我還可以看書。

“你去奶奶家，家裏這麼多的事情誰來做？”繼母第一個反對。

我看向我爸，“奶奶的身體不太好，我以後去了衛校，沒有時間陪她。假期的時候還要去實習，這是我最後的暑假，你不讓我去陪陪我奶奶嗎？”

我說話的時候臉色也冷了下來。

可能是我最近表現得過於乖順，他們覺得我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跟我鬧成矛盾。

萬一鬧大了，我630分去讀衛校的事傳出去，對他們的名聲也不好。

繼母急忙賠笑說，“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家裏再多的事情我都可以自己應付，你就去好好陪陪你奶奶。”

然後看一眼我爸，“你也別讓孩子空手去，給媽買兩斤蘋果帶著。”

我爸立刻點點頭，滿眼感動地對趙平說道，“你真是個孝順的媳婦。”

我嫌棄地別過眼，不願意看他們虛情假意地互相吹捧。

第二天，我坐上了回奶奶家的車，我爸隻給了我去時候的路費，夠我買一張汽車票。

他知道我奶奶會給我錢。

我沒有接他送過來的，已經爛了一半的破蘋果，對他說道，“還是留著你跟弟弟吃，奶奶家那邊有蘋果樹，我就不帶了”。

說完我便上車離開。

我爸嘀嘀咕咕說，“真是夠不知好歹的，給東西還不要，到時候可別說是我不買，是你不拿。”

汽車一路顛簸，三個小時後我回到了奶奶家。

破舊的三間瓦房，滿是我童年的回憶。

我走進院子，卻沒有看見奶奶的身影，我急忙進屋，隻見老太太蜷縮著身體在床的角落，無助地痛呼。

“奶奶，你怎麼了！”我急忙上前查看。

“哎，是小小啊，你，你怎麼回來了，我沒事，老、老-毛病了。”奶奶顫巍巍地起身，說話的聲音都打著顫。

“奶奶，你臉色這麼難看，我現在帶你去醫院！”我立刻背起奶奶就往鎮衛生院趕。

醫生護士幫忙把奶奶抬了進去，我無助地站在原地，看著白大褂們來來回回，焦急地忙碌，我心跳飛快，怎麼辦，奶奶是唯一在乎我的親人了。

我不能失去奶奶啊。

我想著最可怕的結果，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生活到底是要給我多少不公和苦難啊！

正在這時，一個人站在了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