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菜涼了,要不要我拿去熱一下?”保姆張姨小心地問道。
一片漆黑的靜謐中,偌大的房子沒有開燈,隻有餐桌上的燭火微微跳躍,樓藏月已經坐了三個小時了。
“不用。”樓藏月抬起頭,露出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眼神沉沉,看不出情緒,“端去喂狗。”
“可是......咱家沒有狗啊。”
“隔壁有。”
張姨想了想至少離了三公裏遠的隔壁,也不敢吭聲反駁,隻能照辦,將餐桌上的菜一一撤走。
樓藏月轉身拿上車鑰匙出門。
身後,蠟燭滴下最後一滴蠟油,燭火熄滅。
夜色,燕城最大的高級會所,讓人醉生夢死、揮金如土的銷金窟。
侍者上前,樓藏月指尖翻轉出一張金色的卡片,侍者定睛一看,大驚,連忙退下。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個包間門口,正要推門進去,就聽見裏麵傳來聲音。
“辰哥,你跟你家那位協議結婚的期限是不是要到了?”
“嗯。”
回答他的是男人低沉的聲音,樓藏月再熟悉不過,這是她結婚三年的丈夫,徐晏辰。
他們是協議結婚,三年前,樓家破敗,名聲不再,樓家隻剩下樓藏月這一個剛找回來的孤女,可即使是這樣,徐家老爺子也還是遵循兩家以前定下的婚約,強迫徐晏辰娶了她,不過他們立下協議,三年之後就離婚。
樓藏月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原來協議結婚這事兒不止他們倆人知道啊,現在甚至都成為他們酒桌上的談資了,真是有意思。
“你準備怎麼辦啊辰哥?我看你現在還沒有離婚的架勢,辰哥,你不會還想要繼續下去吧?”
問話的這人樓藏月聽聲音就知道是誰,蘇家二少。
徐晏辰還沒回答,又有人開口了。
“怎麼可能呢?誰不知道當年辰哥是為了應付老爺子才跟樓藏月結的婚,樓藏月一直霸占著徐家少夫人的位置,她配嗎?”
這是孟家的小兒子。
“就是,也不看看她的身份,一個家道中落的孤女而已,往日裏的那點情分,辰哥,你也還得差不多了,該離了。”
這是陳家的老大。
樓藏月在心裏一一記住這群人渣的名字,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眼神卻冰冷一片。
“樓藏月,名字挺美,就是那長相,嘖,要是跟她名字一樣美就好了。”有人嗤笑了一聲,嘲諷道。
這位更是重量級,李家的千金大小姐。
樓藏月站在門外,走廊裏璀璨的燈光照在她臉上,忽明忽暗,她捋起一縷發絲勾在耳後,露出全臉。
漂亮到昳麗的臉上,光潔幹淨,右額至眼角的位置,卻有著一塊暗紅色的胎記,像一輪缺了的弦月,不算醜,反而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對了,絮薇姐是不是要回來了?”有人曖昧地笑了笑,“辰哥,絮薇姐回來之前。你是不是該處理好你的事兒啊?可別讓人家誤會了。”
聽見李絮薇的名字,樓藏月徹底沉下臉,她放下搭在門把上的手,轉身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的下一刻。
屋內,坐在真皮沙發上的男人,終於抬起頭,清冷俊美的臉上一片鬱色,眉眼沉沉,他抿抿唇,額上的青筋抽了一下,啪地一下,他將酒杯重重擱在桌上。
杯子破碎,碎片飛濺。
屋內的人都嚇了一跳。
徐晏辰帶著寒意的視線掃過整屋人,一字一頓冷聲開口:“我倒是不知道,你們都這麼關心我的家事,都很閑嗎?”
“我隻說一次,不要讓我再聽到你們說樓藏月任何不是,隻要我和她一天沒有分開,她都是我徐晏辰的妻子,是我徐家的少夫人。”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兒吧。”
徐晏辰站起身,拿上外套,邁動長腿走出包間。
眾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可置信,辰哥不會這場婚姻遊戲玩兒上癮,假戲真做了吧?
徐晏辰帶著一身酒氣回家,他看見餐桌上凝固的蠟油,才陡然想起今天是他和樓藏月的結婚紀念日,心裏有了些莫名的愧疚。
他一邊走一邊解開外套,推開臥室的門。
“抱歉,我......”看清屋內的一切,徐晏辰鬆領帶的手瞬間停住。
臥室裏似乎開了什麼氛圍燈,蕩漾著曖昧迷幻的光,樓藏月穿著薄薄的絲質睡裙,橫臥在床上,女人美好的曲線顯露無疑。
她媚眼如絲,手指從脖頸一路向下,從胸前靈巧地拂過,一直到纖細的小腿,然後對著徐晏辰,勾了勾手指。
徐晏辰扯了扯領帶,眉眼蕩開笑意,走了過去。
“今天這麼主動?”徐晏辰問道,樓藏月性格溫和,少有這一麵。
“畢竟今天日子特殊嘛。”樓藏月莞爾一笑。
曖昧朦朧的夜晚,兩人很快衣衫盡褪。
樓藏月微微喘著氣,勾著他的腰,徐晏辰雙手撐在她身側,呼吸也有些喘,聲音低沉性感,胸腔起伏,帶著清晰線條的肌肉精壯有力,能感受到裏麵蘊藏著的爆發力。
樓藏月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連頭發絲兒都勾人,不然她也不會沉迷了三年。
徐晏辰看著她被愉悅浸濕的雙眼,水潤嫵媚,他眼神動了動,開口:“樓藏月,我們......”
“噓。”樓藏月伸出手指豎在他唇上,挑了挑眉,上揚的語調帶著鉤子,“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要說。”
她湊上去,輕輕吻了下男人的薄唇。
“做就是了。”
一瞬間,徐晏辰眼神幽深得嚇人,裏麵是濃重的欲色。
“好。”他啞著嗓子道,加深了這個吻,將那句我們要個孩子的話咽了回去。
情到深處,他低下頭吻了吻樓藏月額邊的月牙印記,喃喃道:“真美。”
聽見這話,樓藏月眼神深了一分,手臂卻更加用力,抱緊了身上的男人。
夜色濃重,暗香浮動,呢喃細語牽扯出悠長的情絲,一直到雲銷雨霽。
樓藏月掀開被子,拉開門的時候回頭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他閉著眼,少有的溫和無害,但她知道這個男人骨子裏有多麼的淡漠和無情。
她走到陽台邊,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嫋嫋,點點猩紅在她指尖明滅。
樓藏月撥出了電話。
“阿月。”即使夜深,對麵的男人聲音依舊清明。
“大哥,來接我回去吧。”
“怎麼?不想玩兒了?”
“有點累了。”樓藏月笑了笑。
她嫁給徐晏辰三年,本以為能夠融化這座冰山,卻沒想到,自己也快沉溺在這片冰冷的海裏了,既然這樣,那就及時止損吧,當斷不斷,可不是她樓藏月的性格。
“好,我去接你,你二哥最近也回來,讓他陪你好好玩玩兒。”
“謝謝大哥。”樓藏月真心道。
她任性了三年,大哥也默默包容了她三年,她也該懂事了。
樓藏月掐滅煙,眼裏最後一絲留戀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