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狗叫聲吵醒了盛歸宜。
該死的奴才,竟讓野狗闖入她的寢宮,看來是她還不夠心狠手辣,沒能殺穿後宮,叫所有人都恐懼她這個妖後。
她正要開口,喝令禁軍將守夜的一幹奴才千刀萬剮,忽聞一聲清冷又薄涼的聲音:“敖三,打開狗籠。”
“放——”
盛歸宜話音剛起,又被驚住。
初秋寒夜,她置身狗棚,而狗棚外,坐著一個穿著玄色錦衣的男人。
男人微微闔著眸,瞧她的目光裏滿是冷冽。
這是怎麼回事?
盛歸宜怒不可遏。
眼前的男人是誰?皇宮裏的護衛都死了不成?
狗叫聲忽然強烈,鋪麵的凶煞之氣讓盛歸宜來不及做過多的思考,她猛地起身,冷風順著岔開的衣襟灌入,她才驚覺自己竟然隻穿了一件裏衣,然而她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冷意,額頭反而滲出了一層汗。
陌生的記憶猛烈灌入,如潰堤的洪水將她一口吞沒。
她,攜幼子垂憐聽政把持朝堂的一代妖妃盛歸宜,竟然穿到了這從未聽聞過的北唐國,成為了北唐國將軍府不受寵的嫡女盛歸宜。
盛歸宜的父親寵妾滅妻,盛歸宜這些年來飽受庶女姨娘的欺辱,活的還不如府裏的一個下人,如今還被庶妹設計陷害送上了帝師孟晝的床。
而北唐國帝師孟晝,專執國柄,權傾朝野,是個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的人,瞧見躺在自己床榻之上衣不蔽體的盛歸宜非但沒有動心,反而扒掉了她的衣裙,將人扔進狗棚。
想讓她被烈犬撕咬啃食而亡。
消化掉腦中的所有記憶,盛歸宜心頭一沉,她沒有時間細細思索,如今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在這活閻王手裏保住自己的小命!
正想著,數十隻烈犬前赴後繼的衝出牢籠,朝她衝了過來。
盛歸宜眼底露出一抹狠戾,她抽出頭上銀簪一下子刺穿襲來烈犬的狗眼,炙熱的鮮血噴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幾滴落在她的臉上,將她瑰麗如珠的臉映襯的更加妖冶。
孟晝半闔的眸緩緩睜開。
都說這大將軍之女盛歸宜粗鄙愚蠢、木訥怯懦,沒有一點世家貴女的風範,墮了大將軍威武赫赫的名頭,可如今看來,比起盛榭直的其他幾個孩子,這名聲極差的盛歸宜,卻是最像他的一個。
是盛榭直那個老狐狸故意將她藏起來,還是她自己因什麼原因不得不藏巧守拙?
孟晝眸中輕慢褪去,不由凝視思忖。
第五隻烈犬倒在地上,鮮血染滿了整個地麵,盛歸宜渾身浴血,煞氣騰騰,就連最凶惡的烈犬也生出了膽怯之心,不敢在上前一步,喉中發出幾聲嗚咽,便低頭啃食起了同伴的屍體。
盛歸宜挽起散落的發絲,用銀簪隨意一插,就挽出了一個盡顯慵懶的發髻,她踏著血色,一步一搖,走到狗棚邊緣最靠近孟晝的地方時,渾身的煞氣已經盡數褪去,隻剩一身嫵媚動人的風情,眉目流轉間媚態叢生,快速瞧了孟晝一眼,又快速低下頭,屈膝揖禮:“臣女特獻一曲血色斷魂舞,不知帝師可喜歡?”
孟晝摩搓拇指扳指的手微微一頓。
她故意輕顫著身體。
孟晝眸色陰暗。
盛歸宜察覺到頭頂處落下的強烈視線,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
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男子能抵禦住美色的誘惑,即便是這權傾朝野的孟晝。
然而盛歸宜臉上的笑沒能持續太久。
“曲?”
盛歸宜聽到他陰戾到近乎詭譎的聲音,隨著聲音一同流出還有洶湧的煞氣。
“莫不成野狗嘶吼也是曲?盛小姐是說本官隻配聽這狗叫?”
盛歸宜渾身一僵,隻覺血液瞬間凝固。
他一介文人,殺氣竟比征戰沙場的將軍還要凝實。
若她說錯半句,怕是會直接殞命。
“小女子絕無此意。”
盛歸宜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的同時閉上了眼,靡靡之音自唇齒間溢散而出:“一團紅玉下鴛幛,睡眼朦朧酒力微,皓腕高抬身宛轉,銷魂玉兔聳羅衣......”
她咽下滿腔恥辱,邊跳邊舞。
往日的記憶湧上心頭,與如今的場景重疊在一起。
原來那些錐心刻骨的記憶從來沒有消失,隻是隱藏在了記憶的最深處。
她當年也曾放棄自尊的勾引過一個男人,她以為自己絕不會在重覆那日之恥,卻不成想在成為盛歸宜的第一天,又將過往一切如數經曆。
上一世,她將所有欺辱她的人踩在腳下,這一世,她也會讓每一個欺辱過盛歸宜,並讓她落到如此境地的人付出代價。
活著。
看他們匍匐在她的腳下。
聲聲哀求。
有趣~
孟晝像是瞧見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嘴角彌散開一抹淺薄的笑。
她以為閉上眼就能掩蓋住所有的情緒,卻不知這世上並非隻有情緒才會暴露一個人的內心,肢體也會。
盛歸宜聽到一聲很輕的笑聲,抬眼望去,孟晝薄涼的唇微微勾起,似在笑,可盛歸宜卻無法從他深邃的眸中看到任何情緒。
他似磐石似深海,任狂風呼嘯烈火烹灼,都無動於衷。
盛歸宜的心不可避免的墜入穀底。
她深吸了一口氣,玉手挑開門栓,舞到孟晝身側,跌進他的懷中。
紅唇微揚,玉璧攀上他的脖頸,像是一隻魅惑叢生的妖:“這一曲帝師可喜歡?”
撲麵而來的血腥氣中夾了一股鵝梨香的味道,很淡,卻足撩人心懷。
孟晝的手落在盛歸宜的脖頸上,指腹下滑,越過她蓬勃跳動的動脈,落在衣襟岔開的地方。
盛歸宜渾身一顫,又死死控製住。
“還不夠!”
孟晝忽然一把扯開了盛歸宜的衣襟,冷風灌入,肌膚起了一層疹粟,盛歸宜渾身顫抖著被孟晝扔出懷抱。
“跳,不著寸縷的跳!”
孟晝聲音冷的刺骨。
盛歸宜跌倒在地,頭上的銀簪隨之滑落,發出“噠~”的一聲脆響,聲音如一記重錘,敲在盛歸宜心間。
她明白了過來,這個冷血薄情的男人是不會因為她的勾引與討好就放過她的,他要的從來不是什麼美色,而是能助他登上皇帝之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