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又夏樹蒼翠。
國喪期終於過了,我要大婚了,嫁給永安王-顧應淮。
我提前一月到了京都,隨行的有父親母親,老太太因為年紀大了,很怕舟車勞頓,所以沒來。
我的嫁妝很多,除了大房準備的原有嫁妝外,其他四房也都添了不少,老太太也不列外。
永安王來接親時,我從被風掀開的紅蓋頭縫隙才第一次見到他。
他果然風度翩翩,氣質出塵,雖是武將,卻一點戾氣都沒有,反而溫和有禮,遺世獨立。
我不明白這樣的人小姐居然還不喜歡,她喜歡的那個說書先生到底什麼樣?我突然有些好奇了。
夜裏顧應淮用秤杆挑開我的蓋頭,我們四目相對。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微微閃動。
他似乎很拘謹,話都說不清楚。
“額...娘子...夫人.....那個....我們...喝....該喝合巹酒了。”
我抿唇一笑,與他共飲。
第二日,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我與他的床榻時,我已經醒了好久了,我看著他的睫毛,內心感歎:真長。
突的,他睜開眼睛,正將貪婪欣賞美色的我抓住。
我臉一紅,趕緊轉過身不看他。
他抓著我的胳膊不讓我動,聲音溫柔。
“夫人,你在看什麼?”
“我...我在看...沒什麼。”
我臉紅到耳朵,他輕輕撫我耳垂,在我耳邊呼氣。
“沒看什麼,那你臉紅什麼?”
我縮了縮脖子,逃似的跳下床。
大婚後第三天,顧應淮與我回門。
父親母親在京都置辦了宅子,是要常住的意思,想來也是擔心我一人應付不過來永安王府的事,他們離得近些,好幫襯。
父親母親早就等在門外,歡歡喜喜把我們迎進去。
席間也融洽,父親他們不談政事,說的最多的也就是今年秋闈有幾個還不錯的考生,諸如此類。
吃完飯,父親和顧應淮在正廳說話,我與母親在花園乘涼。
母親因水土不服,一直吃不下飯,已經清減不少。
我想起她在徐州時最愛吃小廚房的酒釀圓子,就說去給她要一碗,她確說這裏的廚子做出來的與徐州不同,吃的沒滋味。
我想了想,尋了個借口,親自給她做了一碗。
端來時她很是感概,眼神慈祥。
“沒想到有一天我能吃到女兒親手做的羹湯。”
我心中一動,不知是感激還是感動,我揚起一個笑。
“母親喜歡,我天天做。”
我與顧應淮回去的路上,馬車內他握著我的手。
“你與嶽父大人關係不好嗎?都沒見你們說話。”
我眼神閃躲,心中更是多了一份緊張。
“父親嚴苛,我是有些怕他。”
顧應淮朗聲一笑,對我的回答他好似沒想到。
“都說徐州馮氏大房是最寵愛女兒的,女兒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想到傳聞竟是假的,你怕你父親。”
我點點頭。
“天底下...沒有不怕父親的吧。”
顧應淮也點頭,感同身受。
“我也很怕先帝,所以才選擇出去打仗,躲他遠遠的,哈哈哈哈。”
之後的日子過的平淡且溫馨,我時刻謹記自己是馮盈盈,身上肩負著馮氏的責任和永安王府的榮耀。
我每月都要以永安王府的名義在窮人聚集的地方施粥,也要以馮氏的名義開辦學堂。
一時間我成了京都人人誇讚的好人物。
這天我要去赴公主府的宴席,顧應淮說公主喜歡他那幅《海市蜃樓圖》很久了,叫我這次帶上送給公主。
可他不在府裏,隻在公主府等我,我也不認識什麼《海市蜃樓圖》,裝亂之中,拿錯了。
他才一看畫囊就知道錯了,因為上麵寫著畫的名字。
他有些不解的看著我。
“怎麼拿錯了?”
我有點緊張,生怕露餡,嘴唇都有點白了。
我的貼身丫鬟猛地跪下認錯。
“求王爺饒命,是我不小心拿錯了,小姐信任我,就沒複驗,是奴婢該死。”
這丫鬟是老太太親自指給我的,此時她正磕頭,模樣慌亂。
顧應淮自然不會對我的陪嫁丫鬟怎麼樣,他又叫人重新回去取,如此一來便耽擱了,他作為赴宴裏最尊貴的客人,人人都在觀察他要送什麼。
有人在小聲議論。
“都說公主與永安王不和,看來是真的,你看他,竟兩手空空來赴宴,公主一定生氣。”
“柳公子慎言,若被有心人聽了再參你父親一本,你還敢回家嗎?”
“嘿嘿,與你閑話幾句,陶兄莫當真。”
這番討論落入我和顧應淮耳朵裏,我抬眸偷偷看他,他臉色很是不好,像要發火的樣子。
我更加自責愧疚,也更怕他看出我的端倪。
“王爺,不如我去門口迎一迎吧。”
他看著我,眼神犀利,仿佛能將我看穿。
“不用。”
我驚的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隨後他留下我在原地,帶著他的貼身侍衛走遠了幾步。
隱約間我聽見他在說什麼教訓,參本,糊塗之類的。
宴會散去後,他沒同我一起回府,隻說還有公務,要去丞相府裏,我朝他溫順的點點頭,上了回府的馬車。
路過順天記時,我親自下車想要買點糕點帶回去。
母親很喜歡這裏的糕點,特別是桃花糕,又酥又嫩,入口即化,比徐州的好吃不知多少倍。
店家給我裝了兩大盒,我全都帶著送到馮府。
我也同母親說了畫囊的事兒,她說叫我不要擔憂,順其自然就好。
顧應淮雖貴為王爺,但馮氏也是世家第一,在社會上的地位不比他差,她要我時刻記得,我與顧應淮的結合是勢均力敵,各取所需。
而且在來京都前,我已經惡補了馮盈盈所有技能,雖不能學個十分,好在她對那些技藝本也就不精通,想要仿一仿,也不難。
我好像明白母親的話了。
回去的路上我將畫囊的事兒拋擲腦後,心情好了許多,便開始昏昏欲睡。
“追樂!”
有人在喊我,我一震,瞬間清醒了。
“追樂!”
我想要掀開簾子去看,貼身丫鬟將我的手壓住,朝我搖搖頭。
回到府裏我惴惴不安,母親與弟妹都遠在徐州,不會出現在京都,況且在他們的認知裏,我已經死了。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他有什麼目的?
第二天,我收到一張拜帖,上麵隻有兩個字“追樂,”這筆跡我認識,是真正的嫡女馮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