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滴水觀音——古老的圖騰

天知道我為什麼在填寫自願時勾選了服從調劑。

天又知道，我怎麼就這麼“幸運”，被調劑到了考古專業。

說來這事有我自身的一部分原因，在報專業時，我選擇了曆史、文物管理這樣的專業。

我承認，那時我想劍走偏鋒！

心想著選擇這兩個專業後，將來去考相關的事業單位更有優勢。

這下好了，優不優勢我不知道，但是劍鋒是真偏，偏到更近距離的“現場直播”專業。

後來同學都戲謔地說我，一向喜歡戶外運運的我，終於“求錘得錘”，可以每天對著深山老林，對著戈壁荒原，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好在隨著正式大學生活開始，我慢慢適應了。

這天，幾名同學在導師戚山河帶領下，到野外實習。

這裏我要聲明一點，就是關於實地考古的工具，我們當然也用洛陽鏟，背包裏當然也有羅盤。

但是不管是目的還是手段上，都和人們認為的某個行業完全不同，我們是保護，另外一個則屬於破壞，這從本質上就天差地別。

保護的意義，在於盡最大可能還原塵封的曆史，讓後人銘記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哪怕是普通人！

任何一個看似普通的物件都是一個時代見證和傳承，證明“我來過”。

有時候一些普通的人和事，比那些王侯將相更值得書寫！

今天我們要去的地方，位於江河市西南部，一直都傳說這一帶在很久遠的時候在存在過一個諸侯小國叫做瓦蘇國，這是一個正史當中沒有提及，隻存在於野史和民間傳說當中的小國。

這個小國在曆史長河當中，無異於我們普通人，若幹年後根本沒人記得。

戚老師在路上，一邊走著，如同自語地輕聲：“也許，這才是考古真正的意義，未必轟動一時，但是通過蛛絲馬跡，還原曆史的真實，走近那些曆史當中普通人的真實生活。”

我和其他幾個同學，大部分都深表讚同，但是也有同學反對。

比如我身邊的丁小勇和申茉莉。

申茉莉和我，算是整個係裏唯二女生。她和丁小勇兩人關係很好，有沒有發展為戀人關係我並不清楚，至少他們現在還沒有公開。

我隻知道，他們兩人每次總會觀點一致倒是真的。

申茉莉站出來反駁道：“老師，如果從事考古卻沒有重大發現，不能證明咱們悠久燦爛的文明，隻去關注一些不起眼的普通人，意義在哪？”

戚導師聽完笑了。

“隻是為了證明什麼？我不反對你的觀點，但是保留個人意見。因為做學術和研究，本來就是各種思想爭鳴。”

申茉莉聽完低下了頭，她低頭的瞬間，我看到她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看得出來，她感覺戚導師開頭的反問，以及說保留個人意見，這話把她傷到了。

戚導師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心醉於學術，說話直來直去，不會整社會那一套。偏偏申茉莉這人自尊心很強，也很要麵子。

丁小勇這時站出：“老師，我倒是覺得，像你說的保留各種爭鳴，結果隻能導致最終大家意見並不統一。”

我看得出來，丁小勇並不是為了反駁而反駁，他僅僅是想為了申茉莉找回一些麵子。

戚導師答道：“你說得這種現象當然存在，不然曆史當中也不會有秦始皇施行書同文、車同軌的事情。但是凡事總有利弊。”

說到這裏戚導師話鋒一轉：“嗬，說跑題了。我們隻是從事考古，有些問題還是留絕對值曆史學家和哲學家們思考好了，如果單就我們這個專業而言，丁同學是對的！因為還原出的曆史真相永遠隻有一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戚導師雖然承認，丁小勇一部分特定條件下是對的，但是我看到申茉莉臉上的不悅，並未完全收回。以我對她的了解，凡事她不能完全占據上風的情況，在她眼中都是失敗。

我意識到在這樣下去，她跟丁小勇兩人輪番上陣事情恐怕難以收場，馬上站出來順著戚導師的話，有意岔開話題。

“老師既然說曆史真相隻有一個，我現在就期待揭開真相，真想快些到達目的地，並找到答案。”

一邊說著，我微側身子向吳東升、李寶源還有邵亮他們，暗中遞眼色。

這些就是我們到野外實習的全部成員，加上戚導師在內，五男兩女，一共七人。

三人會意，紛紛表達和我同樣的觀點，想必他們也知道申茉莉的脾氣，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開交。

事情總算是平息下來，在戚導師帶領下，大家繼續前行。

我們的目的地，大致範圍鎖定在一處叫天餘鎮的地方，這是戚導師根據野史和傳說整理的資料，手繪了一張大概地形圖，並與真實地圖進行比對後，得出的最終結果。

天餘鎮最有可能，就是這個古代諸侯國的都城所在。

而這個存有爭議的瓦蘇國，到底占地多大方圓，沒人知道。

甚至有沒有真正意義的都城，也無從知曉。畢竟曆史當中，有一些稍微大一點的城池，把周邊村鎮收編整合一番，一座城就敢號稱自己是一方國家，這種情況也是有的。

此時大家就快到達，戚導師從背後取出一幅圖畫。

我上前問道：“老師這上麵的紋路，像是一種圖騰。”

戚導師點頭稱是並告訴我，根據《丁陽雜記江河篇》記載，瓦達國曾以滴水觀音做為圖騰。所以他特意從網上搜索了滴水觀音圖片，然後在電腦上做了一些後期處理後，得到眼下這個線稿圖。

講完這些，戚導師強調這個線稿圖隻能算是一個參考方向。

畢竟真正的瓦達國繪畫、雕刻等等，發展到了何種程度，還沒有人知道，眼下這個線稿圖，是他依照商、周那個年代大概的標準，進行二次處理所得，不一定能代表真正的瓦達國。

話是這麼說，但是有方向總強過沒有。

至少到了天餘鎮後，大家不至於像無頭蒼蠅一樣，而是有了明確的目標。

——尋找和滴水觀音圖騰有關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