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但願自己想多了。
老爺子留住他們,或許隻是想讓彼此之間多交流,顯得更親近些。
她的小動作沒逃過老爺子的眼睛。
“怎麼,你們先前見過?”
溫苒想得太投入,聽到商仲午的聲音,立刻回過神來。
“沒、沒有。”她磕磕絆絆地說:“商先生一直在國外深造,今天第一次見。”
商謹握著她的指尖,一片冰涼。
“爺爺見諒,苒苒她今天大概是累了,有些不在狀態。”商謹體貼地將她拉到身後,畢恭畢敬問道:“您剛剛提到,有事和我們說?”
商仲午頷首。
“你弟弟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的發展都不了解,這段時間先跟你回去住。”
溫苒猜對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商謹同樣意外。
“不了解情況我可以給他安排人給他,商家的房產那麼多,隨便選一個住處給他不是難事。”
抗議的話,引來商仲午不滿。
“房產再多,能有在家裏住著舒服?”
商謹不甘道:“可是,他......”
商仲午打斷他,沉聲說道:“你要記得,商絕姓商,更是你弟弟,一家人要和睦共處,別讓外人看了笑話,若是有些閑言碎語傳出來,你知道後果的。”
繼承人位置目前空缺。
就算商瑾是老爺子最器重的孫子,最後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選,還是由老爺子說了算。
商謹抿了抿唇,猶豫著,緩緩看向老爺子。
“嗯?”
商絕不得不軟了聲音,“我母親還不知道這件事,家裏忽然多個人出來,需要打點的事情不少,至少讓她有個準備。”
“你母親身體越來越不中用了,三天兩頭犯病,現在更是連我八十大壽都沒來,能指望她做什麼?”商仲午說得毫不客氣,話裏隱隱透露出不滿的情緒。
“有什麼缺的少的,讓傭人去準備就是,別墅裏養著那麼多傭人,還不夠伺候一個主子?”
商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
商仲午直接道:“就這樣吧,今晚商絕跟你回去。”
商瑾隻好壓下情緒。
“好的,爺爺。”
商仲午又和商謹交代了些公司的事,有些乏了。
旁邊的管家會意,立刻上前將老爺子從沙發上攙扶起來,率先離開。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商謹反對不了,溫苒更沒有話語權。
眼看著商絕抬腳朝他們走來,那張臉越來越近。
溫苒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句話——我好像對你感興趣了。
一種難言的恐慌襲上心頭。
他不會真的這麼無聊吧?
溫苒心亂如麻。
商謹和商絕倆人看著很不對付。
她以為他倆碰上勢必會劍拔弩張,但商謹隻是伸手勾著她的腰,淺笑著看向商絕。
“爺爺的話你也聽到了,如果你在家裏住著不舒服的話,我隨時可以給你換個讓你滿意的地方。”
商絕視線落在他的手上,意味深長:“回自己家,怎麼會不舒服?”
商謹冷笑了下。
家?
可笑。
幾年前矛盾怕不是都忘了。
但他依舊保持著麵上的平和:“說的也是。”
商絕彎了彎眼睛。
商謹又道:“我醜話說在前頭,要回家住可以,但在家裏最好別出什麼亂子,大家有什麼事擺在明麵上說。不然就算是爺爺的命令,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他說完,兀自帶著溫苒往外走。
離開時眼底一瞬的厭惡,沒逃過商絕的眼睛。
像是對待瘟神。
商絕表情懨懨,無所謂地收回自己的視線,垃圾而已,沒必要在意他的看法。
…
拜商絕所賜,商瑾整個人氣壓低沉,坐到車上也沒有好轉。
給母親打電話,告知她這個消息的時候,依舊有些怨氣。
一貫高貴優雅的林婉萍,幾次沒控製住情緒,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
結束電話後,溫苒想找機會和商謹說說,隻是開了個頭,就被他以極其煩躁的態度嗬退。
“真不知道爺爺是怎麼想的,巴不得看到我們家宅不寧是吧?讓他住進我家?嗬~”
目光掠過錯愕的溫苒。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商謹忙止住話頭。
在苒苒眼裏他可是溫柔儒雅的紳士,說話永遠溫聲細語,即使再生氣也沒和誰紅過臉,對商絕的態度屬實太反常了些。
“抱歉,剛剛嚇到你了吧?”
溫苒搖搖頭,用很不解的眼神看他。
商謹餘怒未消地說:“你不知道,商絕就是個天生的壞種,除了害我母親小產,還有別的事。”
溫苒眨眼,“還有更過分的事?”
商瑾回說:“我記得有一次,他無緣無故狠心對照顧自己的保姆下手。趁著夜色用水果刀紮進對方的眼睛裏,還狠狠轉了幾圈,攪得血肉模糊......被人發現的時候,他還在笑。”
“那個時候,他不過十歲。”
他盡量說得平靜,聽到的溫苒還是瞬間汗毛豎起。
腦海裏閃過似曾相識的畫麵——
秦妄蹲在她麵前,抓起另外一個人的頭發,要她看著他挖眼睛!
刀子紮進去的瞬間,“噗”地一聲,噴了她一臉血。
他說,敢看不該看的東西,挖了喂狗!
整個過程,他也是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記憶翻湧著、叫囂著、爭先恐後地攻占她的神經。
溫苒終於忍不住,狼狽地挪到窗邊,把頭伸到外麵,狠狠幹嘔起來。
商謹體貼地輕拍她的後背,“抱歉,不該跟你說這些,嚇到你了。”
她很想故作堅強,說沒事。
可身體的本能反應騙不了人。
到後來,即使吐不出什麼東西,溫苒還是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她虛弱地靠在車窗上。
商瑾心疼極了,有些懊悔自己跟她說這些。
但還是記得提醒她。
“就算他現在是個光鮮亮麗的醫生,老爺子也對他改觀,但這也改變不了骨子裏的惡劣,你在家的時候小心點。”
後麵的話,溫苒已經聽得不大清楚了。
車外風聲呼嘯,隻讓人覺得冷。
車子很快回到別墅。
溫苒下車前臉色很白。
不想讓人看出端倪,她在自己臉上拍出點血色,確認正常才挽著商瑾的手下來。
今天缺席老爺子的壽宴,是因為林婉萍頭風發作,躺在床上休息。
他們倆進來的時候,卻見林婉萍披著外套,坐在沙發上。
那張雍容華貴的臉,此時已接近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