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將法?
對她沒用。
譚寧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肯認慫示軟,能動嘴解決的事絕不動手。
“沒能耐,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我什麼都沒說。”譚寧立刻秒慫,肩膀耷拉下來,開始裝可憐。
“嗬。”傅湛冷嗬一聲,對她就倆字,“下去。”
譚寧乖乖從他身上下來,躺在床上。
傅湛扯下領帶,重新整理。
她深感疲憊,緩緩閉上眼。
“哥,說認真的,那個玻璃瓶對我很重要,希望你能還給我。”許久沒得到回應,譚寧歎了口氣,繼續說,“而且我也是真的想清楚了,咱們的關係總不能維持一輩子,早斷早幹淨,一刀兩斷,一拍兩散,其實對誰都好。”
半晌,傅湛沒什麼情緒問一聲,“是對我膩了麼。”
膩什麼?
其實,傅湛人帥錢多,她並不虧。
隻是......算了。
譚寧這幾天一直沒怎麼睡好,此刻房間裏充斥著他清列的沉木味道,有些催困。
她的意識逐漸迷蒙,呼吸也越來越平穩,困意來襲,五魂六識已飄散,早已忘記要回答什麼。
偌大的房間內再次陷入安靜。
快要熟睡,隻能隱約聽到男人離開的腳步聲。
房間裏隻剩下她一人。
譚寧無意識側身,將身子窩進他柔軟的深黑被子當中,身體蜷曲,隻留右胳膊垂在半空中。
不知過了多久,感受到手腕上有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被揉開。
她幾度迷糊,勉強掀開眼,在昏黃的夜燈下,看清了對方的臉。
“......哥?”
光線拓出傅湛側半冷厲輪廓,他擠出一點藥膏,塗抹在她發紅的手腕上,言簡意賅道,“閉眼,睡覺。”
譚寧眨了幾下眼,實在是睜不開,才又閉上。
“我收回之前那句罵你混蛋的話,你對我......其實挺好的。”
她含含糊糊,話也說不清。
氣氛一陣安靜。
傅湛手撐在下頜,不緊不慢睨著她的睡顏。
隨後,手一抬,將被子蒙住了她的臉。
“你對我倒是不怎麼樣。”
幾秒之後,被子下麵動了動,譚寧呼吸不暢,夢中無意識將被子扒了下來,好看的眉頭皺起,很委屈的樣子。
他扯了下唇,低淡聲音幾不可聞,“對我,還不如對寶寶好。”
——
第二天,是陳助打電話叫醒的譚寧。
陳助一向貼心,不需要傅湛吩咐什麼,就替譚寧準備好了早餐和換洗的衣服,隨後站在一側,等譚寧吃完飯後送她去學校。
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
“小姐,如果您的生活費不夠,我可以再往上上調,您不需要那麼辛苦出去兼職。”
譚寧懷裏抱著寶寶,嘴裏啃著麵包片,“你老板的意思?”
“不是。”陳助頓了頓,“是我擔心您學業繁重,才冒昧提出來的。”
寶寶盯著她手裏的麵包片,口水滴答滴答往下流,譚寧給它嘴裏喂了一半,“心意領了陳助,但我兼職幹得還不錯,暫時不想走。”
陳助恍然大悟,認為她是在體驗生活。
實際上,譚寧哪有功夫體驗生活?恨不得將自己掰成好幾半去兼職,隻要能賺更多的錢。
雖然傅湛每個月給她五千的生活費,對於大學生來說已經足夠多了。
但,她不一樣。
她很缺錢。
也很需要錢。
下午譚寧正打算再去便利店兼職,同係的助教發來消息,催促她立刻去舞蹈教室,說梁老師有急事找她。
梁老師?
大事不妙。
舞蹈係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燕隨李梁,四大魔鬼天王。”
這四位平日不叫人,但凡一叫人,那對方非死即傷。
譚寧就是這個即將要“非死即傷”的怨種。
到了教室。
她從包裏拿出練功鞋換上,靜悄悄從推開後門。
教室裏正在排練《采茶女》,梁老師一身練功服坐在首位,手上拿著根教棍,眼神敏銳而犀利,在眾人的姿勢上掠過,氣場冷到逼人,連一點笑容都無。
這是發大火的節奏。
底下噤聲一片,安靜到整齊地足尖踢地聲清晰,音樂有節拍的響著。
譚寧正打算偷偷混進隊尾先跟跳一段。
卻不想,尾排的紫衣練功服女孩掃了她一眼,傲慢而又嘲諷的勾唇。
一個探腳,不著痕跡要絆倒她。
譚寧微微停頓,抬高步子,從她腳背越過。
俞熙沒絆成功,腳上沒了支點。
“啊——!”
一個趔趄,腳腕生扭,她直接狠狠跌在地上。
“譚寧!”俞熙吃痛,撐著手臂坐起來,咬牙切齒怒喊,“你故意的!”
譚寧語氣淡定,分毫不慌,指著兩人的距離道:“我離你八丈遠,碰都沒碰到你,你就是訛人也得看準了再訛。”
“你......!”
俞熙想要起身,可右腳一陣刺痛,她瞬間慌了,眼眶一紅,“我的腳......”
周圍人都漸漸停下來。
梁老師朝這個方向看來,“後麵怎麼回事,跳著跳著怎麼不跳了?”
“老師!”俞熙眼淚唰的出來了,“譚寧絆我,我的腳好像崴了!”
譚寧:“......?”
這就是所謂的,人在路上走,鍋從天上降嗎?
這可真是飛來橫“鍋”。
她可不背。
“別血口噴人,咱們無冤無仇,我故意絆你幹什麼。”
譚寧將手中東西放在地板上,微微彎腰,用隻有俞熙能聽到的聲音道,“別鬧騰了,撕破臉對誰都不好。畢竟,你姐姐俞妍可是我的準嫂子,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我也算半個親戚。”
俞熙狠狠瞪著她,“誰跟你是親戚?你媽一個登不上台麵的交際女,傅家人不認你,譚家人也不認你,就憑你一個身份不明的私生女,也配跟我當親戚?!”
看她兩秒,譚寧不怒反笑。
俞熙心裏發毛。
梁老師這時已經走過來,眉頭一皺。
“你們倆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譚寧什麼都沒說,反倒是好心的扶俞熙起來。
“別碰我!”俞熙剛要掙脫,才發覺不對勁。
譚寧的手像是加了水的麻繩。
遇柔則柔,若是但凡掙紮狠了,手倏地扭著胳膊一陣疼痛。
俞熙疼得臉色煞白,聲音都虛了,“......你放開我。”
“放,當然可以,隻是——”譚寧輕聲,“你可得想清楚了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