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到了一個瘋狂獵殺穿越者的世界,成了一名小廝。
在我之前,這個世界已經死了無數個穿越者。
我也多少聽說了穿越者被殺的理由。
有的人因為把《將進酒》等名人詩作,看作自己所做的詩詞而死。
有的人因為大肆宣揚李白、杜甫等人的詩詞,卻忘了,這個世界沒有那些意境,更沒有“岑夫子”“丹丘生”。
齊王說,他們這樣的行為,隻會誤導孩童,於是就殺了他們。
齊王裴臨,是我這一世的主子。
對於穿越者而言,他是最大的敵人。
隻要被他發現穿越者的身份,不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青年才俊,都逃不了一個“死”。
我曾以為,隻要那些穿越者做出於國有益的事,齊王是不會下手的。
可我錯了。
齊王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穿越而來的大將軍嚴恩,立下赫赫戰功,隻因設計火燒敵軍,就被齊王向皇帝進讒言害死。
聽到這些事,我隻覺得害怕。
畢竟我和他們一樣,也是穿越者。
兔死狐不一定悲,但兔子一定會恐懼。
我想,他們應該都同我一樣是莫名其妙穿越而來的。
他們或許隻是想在這個世界施展自己的才華,或許隻是想靠自己已學的知識活得更好,或許隻是不甘於平凡度過這一次奇幻的穿越人生。
他們每個人念出那些詩詞,做出那些事情來的時候,怎麼會想到這裏的人會將他們的舉動理解成千般萬般的惡意。
他們或許隻是不如我一般幸運罷了。
畢竟,我才穿越而來,就聽到同為小廝的夥伴們在討論,他們的主子齊王又殺了多少穿越者的戰績。
“王爺最近又殺了一個不自量力的穿越者。”
“王爺殺那穿越者的時候,那些人還在洋洋得意呢!”
“是啊,那些穿越者自以為是什麼救世主,其實他們也不過是比我們運氣好些,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聽到他們聊尋常八卦一般的,聊著齊王裴臨殺穿越者的戰績。
他們說得那樣開心,可聽到我耳朵裏麵的隻剩下徹骨的淒寒。
他們話語那樣隨意,仿佛穿越者對他們而言,和平日裏養的豬羊一樣,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隻又一隻可殺可宰的牲畜。
作為一個同樣的穿越者,我終是忍不住替穿越者發了一句言:“他們想來也不是自願穿越過來的吧。”
我以為,他們聽了我這句話,多少會陷入一陣沉默或思索。
可誰知,立刻便有人回了我:“是啊,不是自願的,可是他們能決定自己做什麼吧。”
他一說完,立刻有人跟著應和:“是啊,在這裏什麼都沒幹,上來就什麼詩啊詞啊,問深了也說不出具體的,那詩詞,是沒有人生境遇就能隨口胡謅的嗎?”
“就是就是,他們來了隻會亂搞,把我們這裏搞得烏煙瘴氣的。”
他們說得起勁,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嘴裏,穿越者就好像那傳說中的惡魔,給這裏留下的罪過罄竹難書。
我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二牛打斷了,他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啊,是善良,見不得王爺殺戮。你這倒是和那穿越者說的一個詞有些像,叫什麼來著,聖母吧。”
在現代活了二十幾歲的我,從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會被一個古人評價“聖母”。
我隻是發表了一下自己的質疑,竟然就被說成“聖母”。
我實在覺得他們是在小題大做,也是在草菅人命。
那些穿越者大多數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怎麼就迎來了殺身的大禍。
我還想再爭辯些什麼,就聽到他們在歡呼。
“裴春回來了,裴春回來了!”
我正疑惑這裴春是誰,就見二牛一把摟住了那個裴春的人:“兄弟,你可算回來了,這次咱打贏的仗,也有你小子的一份功勞。”
那個叫裴春的人也是一臉的得意:“那是,真的是打得酣暢淋漓。就是那狼月國竟然還讓頭發花白的人上戰場。當時我們沒看到,還把他抓來當戰俘了,要不是送那個老人回國,我也不至於回來得這麼晚。”
二牛擺了擺手:“沒事,咱禮儀之邦,王爺領兵的時候就下了令不重傷,不擒二毛,不鼓不成列。”
我聽著裴春的發言,腦子裏麵好像有一道驚雷炸開了的感覺。
在打贏了的情況下,派人護送戰俘回國。
這打的到底是什麼仗。
怎麼我為穿越者說一句話就成了聖母,他們護送戰俘回家卻是禮儀之邦了。
不重傷敵人又是做什麼,難道要等他們傷自己嗎?
敵軍沒有擺好陣型之前不能進攻,這又是哪門子的道理。
兵者,難道不是詭道也嗎?
那些電視上喊口訣時敵人不能動手的荒謬事,竟真真切切地發生在這裏。
我覺得他們實在是有些“雙標”,我隻是為穿越者打抱不平,他們卻這般寬容對待敵人。
可我作為這些人裏麵唯一的外人,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因為我也怕死,我也不想剛來,就因為身份暴露而死。
先前的那一句問話,已經有暴露我身份的風險,我不能再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