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
“嶠兒——”
“姨母——”
沈嶠話音落地,幾乎是同時響起三個人的驚呼聲,沈夫人、沈嬌還有楚天澤齊齊試圖打斷她。
沈嶠胸口起伏著,又來這套!
前世她就吃虧在忍,為了這個忍,為了那個忍,可最後結果呢?
所有人都勸她端莊賢淑,心裏大度。
可她倒是善良了,卻是被人欺負成熊樣了。
重來一次,愛誰誰,她再不會大度了。
“二小姐,這是哪家的規矩,您不能這麼對老奴,老奴伺候少爺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謝嬤嬤臉漲得通紅,豆大的眼珠劈裏啪啦不要錢般掉了下來。
她用力扯下前襟掛著的帕子,擦著眼淚,一臉委屈道:“夫人侯爺都知道老奴的性子,是最最本分最重規矩的......”
“老奴就算說錯了,也自有夫人按照侯府規矩發作,討要石斛也不過是心疼澤兒,若是惹了二小姐,還望二小姐大人有大量,看在澤兒的麵上,饒過老奴,老奴給二小姐下跪了......”
說著,作勢欲跪!
沈嬌唬了一跳,伸手就要攔她。
沈嶠如今是暫居侯府,屬於做客,哪有將仆人逼得下跪的道理?
府裏人多眼雜,傳出去性子飛揚跋扈刁鑽刻薄,這名聲豈不是壞了......
就在這個當口,沈嶠大聲吩咐道:“寫意——”
寫意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聽話地上前一步:“奴婢在。”
“掌嘴。給我狠狠地打!”
寫意二話不說,一個巴掌穩準狠地招呼了過去。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寫意的力氣出了名的大,這一巴掌,顯然使了全力。
謝嬤嬤一是沒防備,這些年她仗著在府裏的臉,有楚天澤撐腰,但凡開了口,從上到下就沒有不依的。
不看僧麵看佛麵,這侯府早晚都是楚天澤的,何苦惹小主子不高興。
二是沒看得起良言寫意,她們伺候二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苗條兒細得胳膊都沒有擀麵杖粗,她根本沒放在眼裏,並沒防備。
誰曾想寫意一巴掌將她扇得眼冒金星,倒地不起。
她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眼前是陣陣發黑,半天沒緩過勁來,等反應過來時,低頭吐了一嘴,嘴角流血不說,牙被打落了兩顆。
嘴裏都是鹹鹹的血腥味。
“來人啊,殺人啦——”她癱坐在地上,雙手猛拍大腿。
“給我將她嘴堵上!”沈嶠再次冷聲吩咐。
這次良言不甘落後,拿了帕子二話不說塞進謝氏口中。
沈嶠的性子向來軟軟糯糯,從小到大,見誰都笑臉相迎,就沒見跟誰紅過臉的。
難得發火,沈夫人以及沈嬌都怔住了。
眨眼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沈嶠坐起身,嘲諷道:“謝嬤嬤總是張口規矩,閉口規矩,怎麼,你們侯府的規矩,難倒就是不經主子允許,就翻看客人的東西?”
剛才盒子在沈夫人手中是合上的,謝氏不等沈夫人反應過來,不由分說就掀開了蓋子......
沈夫人後知後覺想到,所以開口勸解的話又咽了下去。
“還有這石斛是我的,好也好,壞也罷,怎麼處置還輪不到你個下人越俎代庖來插嘴,怎麼,難道你們侯府的規矩又是下人可以代主子做決定了?”
沈嬌張開的口也閉了下去。
身後的楚天澤臉色通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本想上前拉嬤嬤,卻又怯怯地看著沈嶠。
小姨從來沒這麼厲害過,他好怕。
沈嶠目光吝嗇放在楚天澤身上,而是放在了沈嬌身上:“我姐姐性子好,想著你畢竟是沈府帶出來的老人,知根知底的,又奶了澤兒一場,對你客氣,你哪裏來的臉,還打算讓雙身子的她親自扶你起來——”
“姐姐的性子好,我的眼裏可不揉沙子,以後少在我麵前裝模作樣,還勞苦功高,兩個奶/子比旁人大了些,立下了汗馬功勞嗎?”
“怎麼你奶澤兒的時候,府裏短了你的銀子麼?銀貨兩訖,你的功勞在哪?澤兒現在難道還沒斷奶麼?”
“再在我麵前拿喬,小心我回了府找了你賣身契,將你一家子都發賣了去!”
嘴被人堵著,謝氏辯解的話都變成了嗚嗚嗚嗚。
她涕泗橫流,抬眼看了看沈夫人以及侯夫人,臉色都不好。
這等刁奴,察言觀色很有一套,她不停地磕頭,咣咣咣地求著饒。
額頭很快見血。
才不過兩下,楚天澤忍不住了,狠狠跺腳伸手指著沈嶠:“嗚嗚嗚——小姨你壞!這裏是我家,你給我——”
咣當——
門被外人踹開,眾人抬頭看去,就見一席甲胄的楚臨淵寒著臉,大步走了進門。
他眼神清冷,神情顯然極為不悅,甲胄散發的冰冷銀光,加上他凜然的氣勢,平白得讓室內的溫度都驟然降低。
使得眾人都心生忌憚。
就連剛才還咄咄逼人的沈嶠,氣勢都被蓋了下去,看著雙眸黝黑,冷眉冷眼唇繃成了一條直線的楚臨淵。
小腿肚沒來由地跳了一下。
抽、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