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行風沒用五分鐘,三分鐘就氣喘籲籲的跑進了包間。
酒過三巡,逢竹石小心翼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都是親家了,葉家在切海市的蛋糕,理應讓逢家也蹭一口奶油。
逢家和葉家拉鋸戰,逢霖低頭假裝聽不懂逢竹石的暗示,低頭吃沙拉。
逢霖發了個呆的功夫,忽然聽到雙方從拉鋸戰轉變為了討論自家後輩,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徐安寧慈愛的看著逢霖,“我們家霖兒從小就爭氣,學習成績不算特別優秀,但那一屆京大藝考,我們家霖兒也是第一名,幾個大師搶著要我們家霖兒當弟子。”
逢霖配合的假笑。
逢青鬆接上了話,“小縉成績不錯,前段時間的全國學科競賽,我們縉兒拿了幾個獎?”
雖然不論葉家這種老牌世家,還是逢家這種新貴都很注重對後代培養,避免出現“富不過三代”的情況,但把話題從生意上的拉鋸戰生硬的扯到後代的學習上,有點突。
逢縉輕聲開口,“拿了一個國一,三個省一。”
逢霖挺意外,看來這小子真的是下苦功夫學了,她清楚學科競賽的難度,那真的是千軍萬馬。
她手機裏有進來了葉沐陽的信息,【我記得你初中成績很好,不是年年獎學金?怎麼高中成績一下子滑下去了?】
逢霖沒回複,她也不想回複,不想把那段沉沒下去的痛苦不堪的記憶翻出來。
聽到逢縉的成績確實出色,葉老爺子也正眼看了看這個小輩,然後在心裏歎了口氣,是個聰明孩子,隻是恐怕要毀在逢家這群廢物手裏。
他問,“後生,以後打算走哪條路?”
逢縉沉默了幾秒,才開口,看著逢霖,一字一句,“我打算不高考了,去英國學金融,回頭給家裏幫忙。”
那一瞬,逢霖讀懂了他複雜的眼神。
那不是逢縉的夢想。
這個孩子要的是自由,是她和盼兒都渴望的無拘無束,不是被家族束縛一生。
怪不得今天這種場合逢家要把小縉這個孩子帶過來,這是威脅!
縫縉為了追吳盼兒的腳步,初中跳過級,所以他今年才十六,在京州這個圈子的同輩人裏,確實優秀的一騎絕塵。
隻要他能順利參加高考,逢家就不再會是他的桎梏,從此天高任鳥飛,但現在逢家居然要連這點微末的權利都剝奪!
葉老爺唔了一句,沒再說話,逢竹石又把話題拉扯回了海市的蛋糕上。
“我們逢家在建築行業很多資質都是現成的,再說一家人的話,價格更好商量。”
葉家沒人說話,誰也不搭腔。
這種事情輪不著葉老爺子發話,這幾單生意是葉沐陽拿下來的,按理說該葉沐陽拍板,但是如今在葉城手裏,葉城卻又不敢越過葉沐陽做主。
至於葉行風......好像餓的挺厲害,隻有他是在真吃。
最後還是葉沐陽輕輕笑出了聲,“逢先生,今天聚這一場,是有事情請逢家幫忙,不是和您談合作談資源的。”
他說的是“請”,但口吻是理所應當的頤指氣使。
逢竹石臉上當即就掛不住了,但他清楚新貴逢家在傳承了千年的葉家麵前真的不夠看,於是他好像不舒服似的,攥拳,抵在唇邊輕咳幾聲,對逢縉說,“小縉,申請國外學校的手續準備的怎麼樣了?要是忙不過來的話,這段時間就先別去學校了。”
清脆的刀叉撞擊聲響起,有些無禮。
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吸引,看向了逢霖的位置。
逢霖知道自己接下來做出的選擇對於葉家而言,意味著背叛。
意味著她之前在老爺子麵前付出的努力會付之東流,但她沒得選。
她永遠沒得選。
走到哪裏都是傀儡。
隻是提線的人在變多,要把她這個傀儡撕碎。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撒著嬌,膩的她自己惡心,“二爺,如今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就給我爸一個機會嘛,他肯定能辦好。我們逢家就是做建築起家的,交給我爸不比交給那些不知來路的外人強?”
逢霖能感受到身邊男人的怒火,他看到他正裝外露出的半截手腕上,青筋隱隱暴起。
“交給你哪個爸?”葉沐陽明明在發怒,臉上的笑意卻更甚,伸手輕輕拿走了逢霖手上的叉子,伸手掐她的下巴,讓她偏臉看自己。
逢霖心裏怕的要死,她知道自己完了,但還是撐著說,“哪個都行,隻要是逢家。”
她希望逢竹石能看在她也盡力了的份上,別為難小縉這個孩子。
葉沐陽盯著她幹淨的、淺栗色的眼睛,蓄了淚,漂亮的像是盛了星河。
他想著,也說出來了,“行啊,我給逢家一單生意,你送我一隻眼睛好不好?要是兩隻呢,我就把給逢家兩單,也省的你兩個爹再因為分配不均生嫌隙。”
他伸手,撫過她的眉眼。
“行啊,成交。”逢霖涼涼的笑笑,伸手就去抓叉子,眼裏全是豁出去的決然。
她想的是死就死吧,死了前塵往事就一並埋了,也落個清閑。
她沒快過葉沐陽。
她指尖隻來得及觸到冰冷的叉子柄,就看到葉沐陽指尖銀光一閃,跟著是一聲巨響。
逢霖嚇得身體一震。
而等看清發生了什麼,逢霖的心都快碎了。
是葉行風在下麵按住了她的腿,不讓她起身衝過去找葉沐陽拚命,他很用力的按著逢霖,在逢青鬆的叫喊聲中輕聲說,“嫂子,我哥在救你。”
被刺穿的是逢縉的手,血當即就漫了出來,少年卻硬氣的一聲沒吭,仰頭,滿臉是汗的看著葉沐陽。
叉子的一角貫穿了少年左手尾指下方的肌肉群。
葉沐陽還嫌不夠,晃了晃叉子,牽動肌肉束,嗤笑,“小東西,還沒當權,就會算計人了?誰教你的?”
滿場寂靜,隻有逢青鬆站著,想救兒子卻沒這個膽,連開口討饒都不敢。
“你們逢家送來的女人進了我的門,就是我的東西,”葉沐陽這番話像是在對逢縉說,其實是在說給逢竹石逢青鬆這對兄弟,“當著我的麵威脅她給我吹枕邊風啊?你知不知道二爺我生平最憎恨的就是有人在我麵前耍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