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救我!
我睜開眼看到的人,是楊柳。
她也是快穿者,或者說,曾經是。
在進入小世界前,我將手頭上一部分的人,用了個手段,將他們投放進小世界。
楊柳便是其中一個。
這是個古代社會,在我的安排下,她會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
楊柳將我從水中救起,周圍鬧哄哄的,直接把我吵醒了。
她的樣貌未變,足以我認出楊柳。
我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裏,比了個手勢。
這是我們獨有的暗號。
自我醒來後,足以讓楊柳發現我的變化。
楊柳還沒說什麼,我這具身體的好姐姐齊韻便急匆匆趕過來,一把推開我,尖利的指甲從我手上劃過,留下幾道血痕。
齊韻麵色關懷,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公主,聽聞你落水了,臣女心中十分擔憂,下人已經去請大夫了,臣女與您體型相似,不如您屈尊換了衣裳去吧。”
齊韻的眼神又轉向仍躺在地上的我,語氣中恨鐵不成鋼:“妹妹,你平日胡鬧便罷了,今日竟害得公主落水。今日爹爹怎麼罰你,我也不會如往常一般向父親求情了。”
瞧瞧,齊韻的演技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好。
先是在楊柳麵前噓寒問暖搏一番好感,後又將一切事情推到我頭上來,話裏話外還透露自己本是關懷妹妹奈何恨鐵不成鋼。
太子原本在書房與安國公議事,聽聞楊柳為救我落水消息,二人一同趕了過來。
安國公不分青紅皂白,怒斥我:“孽女,平日裏胡鬧我念在父女情分尚且不罰你,今天你闖下如此大禍,自己去祠堂跪著!”
太子在一旁也皺著眉看我。
齊韻適時出聲:“父親,我已讓人去請大夫了,必定妥善安置公主殿下。”
太子神情柔和下來,看向齊韻的眼神中頗含讚賞。
好唄,壞的全是我的,名聲都讓她得了。
若是以前癡傻的我,說不定這回還真讓她得逞了。
可我現在是鈕祜祿.齊曉,身邊還有楊柳。
齊韻的好算盤要落空了。
我三秒便雙眼泛紅,流淚道:“姐姐,不是我,我沒有胡鬧,是有人把我推進水裏。”
齊韻皺眉,不耐煩道:“妹妹,你這胡亂扯謊的壞習氣真得改一改了,家中下人從來都是恭恭敬敬,從未有過逾矩,你不想擔罪便推到無辜之人身上,讓我怎麼說你好。”
楊柳擺出官方笑容,不著痕跡地推開齊韻的手:“本宮出門有專門的女官伺候梳洗,不勞齊小姐費心了。”
“您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妹妹吧,本宮可是親眼看見下人將二小姐推入池中,國公府的下人可真是讓本宮開眼了,竟敢戕害主人家。”
楊柳是想幫我出氣。
安國公發妻三年前病逝,未曾續弦。
府裏的一應大小事務,均有嫡長女齊韻打理。
齊韻還未出閣便已管家,將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在京城頗得世家夫人們的讚賞。
楊柳若將今日之事說出去,齊韻這些年的心思便白費了。
齊韻臉色空白一瞬,她沒想到公主竟然看到了一切。
她尷尬一笑:“竟是這樣,是我錯怪妹妹了。”
楊柳上下打量著她:“我這次出宮,原本想著見見安國公家的嫡長女,見過之後,原來不過如此。”
楊柳身邊的宮女將我扶起來,給我披上鬥篷。
我臉上還帶著淚水,仰頭看著楊柳,仍是一副癡傻的樣子:“公主姐姐,你的衣服也濕了,我想讓你去曉曉的家裏換衣服,好不好?”
楊柳默不作聲,讓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齊韻以為楊柳生氣,連忙道歉:“殿下,我這妹妹從小便有些癡傻,怎能服侍您,還是讓我服侍您更衣吧。”
我低著頭,翻了個白眼。
一句話裏不離癡傻,誰家關愛弟妹的姐姐會天天在外人麵前說自己妹妹是個傻子,你才是個傻子!
楊柳擺足了譜,還是跟我走了。
我一身還是濕漉漉的,難受的很。
宮女在我狹小的房間裏轉了一會,從滿是灰塵的衣櫃裏翻翻找找,才找了一套粗布衣裙出來。
楊柳當即便讓我換上她的衣服。
宮女們伺候楊柳和我換上幹淨的衣服便出去了,國公府的下人也被攔在外麵。
她看見缺了一個角的茶杯、搖搖晃晃的桌子、以及關不上的門後,怒氣衝衝說著要找齊韻麻煩。
我沒攔著。
變成傻子的十三年裏,齊韻可沒少給我使絆子。
在外是好姐姐,在內是個惡魔,一受氣就往我身上紮針。
專挑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紮。
楊柳念念叨叨:“主係統也太偏心了,明明都是比試者,給齊韻就是國公府嫡女的身份,給你卻是任人欺淩的庶女身份。”
“還封鎖你的記憶,要不是這次落水,你估計就要輸了。”
我看向楊柳,她立刻便明白我想問什麼,給了我肯定的答複。
看來主神又沉睡了。
不然主係統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偏向齊韻。
我和齊韻同為快穿者。
我是靠著同伴的幫助走到最後一步。
齊韻卻是靠著討好主係統,大開方便之門,才能與我同台競技。
我是所有快穿者進入小世界最多的人,創下過快穿者任務完成度最高記錄。
論實力,齊韻遠遠比不過我。
這場比試,我和齊韻應該同為嫡女,站在同一起跑線。
在沒有其他因素影響的情況下,我一定是最後的贏家。
可現在,我卻成了歌伎生的女兒。
生下來就沒了記憶被當成傻子,父親又不重視,整日受下人欺負。
我的腳步,慢了齊韻整整十三年。
說起來我還真得感謝下人把我推進水裏,不然我一輩子都隻能當個傻子。
我向楊柳細細地打聽了十三年中發生的事。
聽完所有,跟我先前的安排大差不差。
一切都在按正常的軌跡走著。
楊柳此行與太子一同出宮,天色漸暗,太子已經打發人尋楊柳。
臨走時,楊柳還想將自己的貼身宮女留給我。
我謝過她的好意,還是婉拒了。
目送楊柳離開,我冷眼環視隻剩我一人的小院。
下人們躲懶去了,一時半會不會有人來。
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後,我發現自己猜錯了。
齊韻孤身一人來了。
她一進門,上下打量我身上的華服,眼中的嫉恨多得都要溢出來了。
這也難怪。
齊韻為了成為太子妃,下了不少功夫。
太子最疼的妹妹就是楊柳,齊韻想要討好她以便以後,不想讓我搶了功。
又在太子麵前出醜,現在估計心裏早就把我千刀萬剮了。
齊韻扯出一抹笑:“妹妹今日真是好福氣,一次落水就博得了公主的好感。”
四下沒人,我不願跟她演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戲碼,索性挑破:“齊韻,你和主係統真是好手段啊。”
齊韻聞言一愣,臉上的笑容逐漸被陰狠取代:“你想起來了?”
我環視左右,找了張凳子坐下,斜倚著靠背,慵懶地看著她:“還得多謝你放縱那些下人,不然他們也不敢把我推進水裏,我也不會恢複記憶了。”
齊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心裏才爽了幾分。
不過還不夠爽,齊韻能力平平,偏偏高傲自負。
此刻我若多說幾句,才是繼續往她心上紮刀子。
我把玩著楊柳剛塞給我的一隻鳳簪:“齊韻,你還是這麼沒本事。”
“我多給你十三年的時間,你也沒把太子搞定。”
“你一心想要討好的公主,對你冷眼相待,對我可是關愛有加。”
“公主可是答應我了,過幾日便會有宮中內監來傳旨,讓我進宮做公主的伴讀。”
“你說,憑我的手段,十日之內,夠我搞定太子吧。”
我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深深戳痛了齊韻的心。
被羞辱的感覺衝昏了她的頭腦,她緊攥雙拳,發出嘎吱的響聲。
我不想跟她玩下去了,轉身欲走。
齊韻意外出聲叫停我。
她還是有些長進,短短時間就平複了心緒。
齊韻冷笑:“你現在也就在口頭上贏我幾分,就算我還沒拿下太子又如何,你慢了我十三年,我籌謀了十三年,你以為我真的沒做什麼嗎?”
我來了興致,就好像本來捏在手裏的螞蟻隻能任我宰割,突然有一天,螞蟻想要反抗我,反抗的樣子還挺好玩的。
既然這樣,我樂意陪她玩下去。
“好啊,那我就等著看看,你這十三年都做了什麼,讓我趕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