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渺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還是咬牙忍了,就當這一切是她的責任和義務,當她報答養育之恩。
可是,可是為什麼還要拿母親留在世上的畫去拍賣呢,那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她想過父親從沒愛過母親,卻沒想到他連一點懷念都沒有,竟然要全數賣掉,絲毫不顧忌她這個女兒。
木渺幾乎是一身冷汗驚醒的,慌亂得不行,直到看見床頭留的便簽。
紙上的字跡依舊那樣流暢有力,仿佛隨時要破紙而出,上麵寫著:渺渺,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短短一句話不知不覺就撫平了木渺的茫然無措。
晚間,木渺身著禮服被帶到拍賣會場,看著眼前形形色色的人和璀璨的燈光,隻覺眼花繚亂。
有多久沒有出席過這樣的場合了?她記不清了,大概後來都是木晚晚代勞了吧。
“木小姐,請。”
路非恭恭敬敬地站在木渺旁邊,微彎下腰給她帶路。
“嗯。”
“公司還有點事,黎少會遲點到,我會負責相關事項,您不用擔心。”
木渺看了路非一眼,他的年紀應該也二十出頭,隻是看著也是超乎年紀般的沉穩,皮膚是小麥色,很健康的樣子,身材也很健碩。
“麻煩黎先生了。”
為了她一個抵債的,還替她解決麻煩事,木渺真心覺得過意不去,可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現在除了黎墨辰,她似乎真的算是無可依傍。
路非寬慰道:“對黎少而言,這不算什麼。”
拍賣會在一場晚宴之後,作為有錢人吃飽喝足後消磨時間的工具。
木渺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酒打發時間。
“哎喲,這不是木家大小姐嗎?”
一旁染著銀灰短發的女生走了過來,語氣驚訝卻掩飾不住裏麵的輕蔑。
“還真是,這都多久沒見啦。”
另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生走了過來,調笑道。
木渺作為木氏的女兒,其實有點不合群,因為她不太會說刻意討好奉承別人的話,所以和一堆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們處得並不和諧。
而木晚晚和她不一樣,她能夠遊刃有餘地和她們周旋,並且後來居上地獲得一致好評,這就更加顯得木渺故作清高。
“唉,我們以為大畫家的女兒氣質超群,不屑參加這些酒肉臭的宴會呢。”
“就是啊,也不知道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屈尊降貴地出席了。”
木渺看著她們挑釁嘲諷的姿態隻覺得無語,一點眼風都沒給她們,也並不打算搭腔。
木家現在的局勢在圈子裏早就傳開了,要是讓她們知道自己還成了個抵債的,還不知道要怎麼變本加厲地編排她呢。
木渺不願意牽扯進麻煩裏,站起身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不料忽然被一隻手攥住了腕部,阻止她離開的腳步。
耳邊傳來熟悉無比的聲音,裏麵全是驚喜。
如果不是那天她譏諷的話語,木渺恐怕真的會認為這話語裏的驚喜是真的。
“姐姐!你怎麼在這兒?”
木晚晚穿著一身橙色的抹胸裙,整個人看上去既活潑又陽光,白皙的小臉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木渺不想跟她撕破臉,隻稍稍點了點頭。
不料話還沒出口就聽見木晚晚接著道:“被父親送給那個黎少,沒想到姐姐你還能夠出席這樣的宴會呢!”
木渺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著她,不敢相信木晚晚居然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的話。
“什麼?”
“她被送給黎少了?那個私生子?”
“送給那個瘋狗當禮物嗎?”
周圍聽見的人紛紛投來八卦鄙夷的眼神,窸窸窣窣議論起來。
木渺隻覺得不可思議,瞬間反握住木晚晚的手,一把將她扯到自己麵前,俯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你一點都不拿木家的名聲當回事嗎!”
被攥住手腕的木晚晚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退開幾步的距離。
“姐姐,看到你還“完好”的站在這裏,妹妹真的好開心啊!”
在場的人個個都是金枝玉葉,名門貴女,自然都看不起私生子這種出身的人,再加上黎墨辰這幾年鮮少在宴會和新聞上露麵,見過他的小姐們更是少之又少。
隻當是個猥瑣不堪,卑劣到骨子裏的人,而這樣的人又會怎麼對待一件禮物呢?
想到這兒,木晚晚嘴裏的“完好”就頗為耐人尋味了。
木渺氣到發抖,自己在那個家裏一味忍讓,卻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誰都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了。
而且聽到周圍人那樣輕視貶低黎墨辰,木渺莫名就覺得氣悶,明明黎先生是那樣溫和寬厚的一個人,憑什麼要因為出身受到別人的編排蔑視。
木渺抬眸看向自己的妹妹,眼裏有股怒氣,她張開晶瑩紅潤的唇瓣,厲聲道:“趙晚晚,我可憐你才叫你一聲妹妹,你又算什麼東西敢對我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