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之見她一字一句,謹小慎微,便知問不出什麼,反瞧向了她的衣衫。
是極薄的絲織品,堪堪掩住身段,若瞧細了便能隱隱見著肌骨。
“某還想早點把擔子卸下來,平日便陪公主描眉撫琴,實屬雅事。但若是公主想讓某多替陛下分擔分擔,某便從了公主的願。”
蕭令月覺得好笑極了,謝玄之可玩得一手大偽似真,大奸似忠,若當真讓他將權力讓渡出來,怕早就要換副麵孔了。
可她也隻能裝作乖巧地低低答了一句,“勞夫君費心了。”
“費心談不上,某倒是能從這些枯燥乏味的政事中找到些樂趣。”
“什麼樂趣?”
蕭令月看那些先賢政論都要看吐了,也想和謝玄之學一學。
“比如說和公主談正事的時候,公主卻穿著這一身來見某,似是知曉某方才未能盡興。”
原來是葷話。
蕭令月下意識地用手將身子捂住,她不過是怕疼,卻被他曲解成了引誘他。
“精舍重地,夫君莫說這些不正經的。”
蕭令月反倒是教訓起他來了。
謝玄之依舊從容,她要聽正經的,他心下有的是。
“聽聞桓太傅隻教陛下些聖賢經典,卻從不講帝王心術,你說他是不是老糊塗了?”
這又是道送命題。
太傅也是謝玄之的人,要講什麼不講什麼,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又何必來問她。
蕭令月開始掂量著,身體折磨和精神折磨在必選的情況下到底該選哪一樣,謝玄之根本就不給她避過去的機會。
她橫下心,幹脆伸手摟住了謝玄之的肩,將身子貼在了他胸膛上。
“妾的心都在夫君一人身上,哪兒有功夫管那桓太傅是不是老糊塗了?”
未施朱紅的粉唇湊向了他,清甜的,誘人的。
謝玄之見著的是美人如畫,蕭令月想的著的卻是就當被狗咬了!
歌管樓台聲細細,秋千院落夜沉沉。
兩人在精舍待至深夜,謝玄之才抱著昏昏沉沉的蕭令月回了凝香居。路程有些遠了,蕭令月在他懷裏顛疼了便會嚶嚶嬌嗔兩聲,咬咬他的肩膀。
等蕭令月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一隻鴿子停在了她的窗軒邊,蕭令月趕緊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才忍著不適走過去一把薅住鴿子,取下了它腳邊的信箋,又偷偷摸摸地把鴿子放走了。
【靈嘯兄:今日清議,見靈嘯兄未至,其言缺缺,其心乏乏,望靈嘯兄速來。循之留。】
王循之是琅琊王氏的人。琅琊王氏雖日薄西山,卻在當今名士中仍有名望,蕭令月便也是借他以嶽靈嘯化名打入了名士集團內部。
前幾月謝玄之不在府上,她便和時常與這些人清議,所謂清議便是品評人物,談論時事,大梁實行九品中正製,若議得好,便能左右鄉閭輿論,甚至影響士大夫的仕途,可謂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在野勢力。
而蕭令月在清議中主要的建樹便是痛罵謝玄之,天下沒有人比她更懂謝玄之,名士們自然覺得她所言入木三分,紛紛拊掌稱好。
可今日她睡過頭了,算著謝玄之去宮中麵聖很快就能回來,若是見她不在......
“翠香,讓人備好布攆,去蘭姨娘處。”
雖然昨日蘭玉珠沒有留住謝玄之,可蕭令月除了對她寄予厚望也沒別人了。
她明明記得上一世和上上世蘭玉珠都得了謝玄之獨寵,甚至蕭令月臨死前還有聽聞謝玄之準備立蘭玉珠為後,也不知這輩子是哪兒出了問題。
“公主,您若想見蘭姨娘也當是她來給您請安的,您去她那兒作甚?”
她當然是想去給蘭玉珠示好,讓她放放心心地去勾搭謝玄之。
“讓你去你便去就是了。”
翠香搞不懂,心想著公主這樣做一定是有她的深意。
她琢磨著,忽然恍然大悟,昨日相爺寵愛了公主一宿,定是去給那蘭姨娘下馬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