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的父親曾是荊州有名的樂師。
阿姐自幼熟知樂理,唱曲的天分極高,聲音婉轉猶如天籟。
我與阿姐並不是親姐妹,我乃一介江湖遊醫的親傳弟子,繼承衣缽後,便隱姓埋名居於山中。
不曾想,賊人盯上了師傅留下的醫術手劄,一路追殺我至懸崖。
因我不會武功,隻能被逼著跳了崖,掉進了溪流,生死未卜。
是阿姐洗衣時發現了我,把我送到了醫館。
她可憐我在城中無依無靠,便把我接到家中,如親妹妹一般待我。
我自幼流離失所,不曾有一日家的溫暖,就連師傅也不過是把我當成藥人試藥。
可阿姐不一樣,她是我見過最良善之人,世間所有女子不及她半分。
兩年前,阿姐在一眾女子中脫穎而出,成為皇宮裏新的樂師。
得知被選上的那一天她很高興。
聽說皇家的賞錢多,大方的主子也多。
「阿妹,等我拿了月例銀子回來,給你攢一份厚厚的嫁妝,我們錦繡前半生過得太苦,阿姐一定要讓你成為荊州最幸福的女子。」
我每天都坐在府裏最高的那顆老槐樹下等啊等,等阿姐的信,等阿姐的人。
等阿姐出宮的那一天。
可我隻等到她被穎妃毒啞沉湖的消息。
我哭得留了血淚,人人都告訴我節哀。
可我為什麼要節哀?蒼天無眼!讓穎妃那樣披著人皮的魔鬼寵慣六宮,老天不收她,那就我來收!
我姐姐身死沉湖,她卻和皇帝日日洞房花燭,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回想往事,卻突然被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都不用去幹活嗎,一個個懶成什麼樣子,皮癢癢了嗎?」
原來是安兒,跟在穎妃身邊十幾年的貼身宮女。
她眼神一凜,像是瞧見了什麼。
快步走上前,緊緊抓著一個宮女的手,那上麵有新染的蔻丹。
「我勸你們,收起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
她拿起剪刀,用盡了蠻力,那宮女的指甲被片片拔下。
十指連心,她無比淒慘的叫聲,回蕩在整個承乾宮。
安兒扔下帶血的剪刀,冷冷笑著。
「不妨告訴你們,想要在娘娘麵前獻媚於皇上的人現在是什麼下場。」
「兩年前有個樂師不自量力,在娘娘麵前假借教導之意故意在皇上麵前唱曲,想博得皇上的青睞。」
她往禦花園湖中的方向遙遙一指,
「娘娘仁慈,還讓我特地留了她全屍呢,隻是被灌了啞藥沉入湖底。」
「不過,想必已經成為魚食了吧。」
「這個賤蹄子,她也不好好想想,自己配不配,長的就一副寒酸樣,還敢在娘娘麵前耍花招,真是可笑,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夏季炎熱,太陽高照,曬得我頭暈眼花。
我逐漸看不清眼前的人,她的聲音縈繞在我的耳旁,像是深夜索命的鬼,久久不散。
阿姐,欺負過你的人,都得死!
我會讓他們千倍百倍的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