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登基之日,本應成為皇後的我被禁足於府上。
“為什麼?”
“之念,你我本不應落得如此下場,可朕......”
“心頭所愛因你而去世,你可曾懺悔過?”
太子踏步進入房中,長劍也隨著聲音刺穿了我的喉嚨。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眼中蓄滿了不甘的眼淚。
可那所謂的摯愛,隻是下了一局棋啊。
鮮血汩汩流出,真相也隨著消逝的生命力而塵封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笑了——
來世,寧為平民妻,不做太子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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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過來的時候,我驚覺自己竟在湖水之中。
“救......救命!”
我不會水。
窒息感讓我漸漸生出了些許恐懼。
明明都已經死了,為何還會出現這樣的痛苦?
恍惚間,我好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奮力向著另外一個方向遊了過去......
我定睛試圖看清楚,那人好似太子所愛林舒寧啊。
自嘲的笑了笑,我閉上眼睛。
當年的事情就是一個夢魘,即便死了,也終不能忘——
心中的絕望感越發濃鬱,我放棄了掙紮。
“念念,別走——”
恍惚中,我好像聽見了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一遍一遍的呼喊著。
我有些好奇,拚命的想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但腦海中紛雜的聲音將那個呼喚聲遮掩了過去。
從前被遺忘的往事曆曆在目,我不勝其煩,揮手推開。
“走開,別煩我。”
一下子,我被驚醒了。
周圍的眾人聽見我不耐煩的聲音,驚喜的跑了過來。
“小姐,您總算醒過來了,奴婢還以為您真的要挺......”
“綠瑤,閉嘴!不吉利的話給我咽回肚子裏。”
父親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厲聲打斷了綠瑤的話。
我愣住,父親還活著!
眼中淚水彌漫,終於忍不住抱著父親放聲痛哭起來。
轉眼間的功夫將事情在腦海中捋了一遍,我重生了!
這一切對我來說,簡直是巨大的驚喜。
一向不苟言笑的父親此刻倉皇無措,雙手不自在的舉著,不敢與我過多觸碰。
“都多大人了,還哭鼻子呢?”
父親並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麼,又心疼又好笑的嗔怪著。
我靜靜的抱著父親,哭了好久,才終於平息了自己的氣息。
“好了好了,擦擦眼淚,陛下要見你,你的身子能行嗎?”
看我終於哭夠了,父親才緩緩開口。
我一愣。
是了,上一世我和林舒寧二人落水,太子將其救了起來。
他並沒有理會同時溺水的我,而是轉身離開。
事發第二天,陛下就召見了我。
慰問一番,就將我二人的婚期定了下來。
可在這之後,我和太子李牧瑛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關係,仿佛出現了一道不可磨滅的裂痕。
我垂下眸子,點頭應了下來。
“父親放心,我們尹家女子,還不至於連麵聖都不敢!”
鏗鏘有力的聲音讓父親終於鬆了口氣。
叮囑好半天,才讓綠瑤陪著我麵聖。
我自然是沒有辜負父親的好意,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大踏步走到了前院。
太子和陛下皆在此地。
我這才意外的發現原來林舒寧就在旁邊站著。
想到上一世的種種,我才終於了然了——
愛和不愛真的很明顯,不過是幾句挑撥離間之言,就將我們青梅竹馬十多年的情分全都抹殺。
我自嘲一笑,目光坦蕩的看著陛下。
“臣女尹之念參見陛下!”
身為將門之女的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武士禮。
太子似乎想說什麼,但礙於陛下在場,將話咽回了肚子裏。
“之念倒是出落的越發優秀了,若非是沒有女子從軍的先例,朕可真希望你能上前線與你兄長一同並肩作戰。”
“陛下,萬萬不可啊,老臣可隻有這一個女兒,這小子如何是他們的命數,小女卻是臣的掌中寶,陛下怎可讓戰場奪了臣所愛?”
父親一進門就聽見了陛下的話,瞬間驚慌不已,連連拒絕。
皇帝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尹愛卿,朕就是開個玩笑罷了,如何能當真?”
“之念,聽聞昨日 你落水,身子可好了些?昨日之事是牧瑛的不對,朕讓他給你賠罪,未來你們二人可是要並肩前行的,夫妻之間哪有隔夜仇呢——”
我看了一眼李牧瑛:“不敢,臣女如何能夠和太子殿下成為夫妻呢?”
上一世的我,李牧瑛並未道歉,甚至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當時我好似被下了降頭一樣,不止原諒了他,還忍著他的咒罵一次次助他。
既然重活一世,我又何必要強迫自己受委屈呢?
“尹氏女甚毒且娼,不堪為太子妃!”
“兒臣此生不願迎娶此女!也未曾有過任何過錯!”
太子的聲音和腦海中的聲音逐漸重合,我笑了——
若非有太子這般惡毒的話,隻怕我也難逃一罪。
不過正因為知道他所言,我才如此放心說出了那番話。
陛下震怒。
“李牧瑛!身為太子,謹言慎行,公然攻擊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你的教養何在?”
太子無言,沉默不語。
即便與陛下鬧翻,他也知曉如何能夠最大程度的保護心上人不受傷害。
我自然看出了太子心中所想,果斷跪了下來。
在場眾人傻眼了。
要知道,身為將門女的我,從來不曾跪過任何人。
父親知我秉性,當年用戰功換了讓我終身不跪拜的承諾。
這一次並非有任何人強迫,竟然主動下跪。
“之念,為何而跪?”
陛下冷著臉,顧不得管李牧瑛,沉聲詢問。
“陛下,臣女並非是癡傻之人,太子殿下與林氏女林舒寧情投意合,情比金堅,臣女若插足其中,豈非做了惡人?”
“臣女還望陛下退了我怕與太子二人的婚約,成全林氏女和太子殿下!”
大概是我神色太過於嚴肅,眾人眼中皆是震驚之意。
上一世,因我未曾鬆口,父親自是強壓著太子不能與我退婚,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但這一世,我必不可能重蹈覆轍。
父親也明白了我這一跪的用意,暗自捏緊了拳頭。
陛下歎了口氣:“他和林氏女的事情容後再談,太子妃必須是之念,若之念有什麼不滿的,可以找朕再行商議。”
皇帝大踏步走了出去,絲毫沒有停留。
倉皇離開的背影,足以看出皇帝的怒意。
李牧瑛忙追上去。
臨出門之際,李牧瑛轉過身來憤憤的瞪了我一眼。
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