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嫁

嫁給李夜郎的第二年，他的朱砂痣從戰場回來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我中了一種奇毒，即將命喪黃泉。

在我剩下為數不多的日子裏，我依舊盡心扮演著李夜郎的好夫人。

直到我閉眼。

而李夜郎，在看完我留下的書信後，徹底癲狂。

......

聽到劉郎中的診斷，我坐在塌鋪上皺眉發呆，想著讓侍女去給李夜郎通報一聲。

我的貼身侍女，來來回回被叫進來了好多次。

他的貼身隨從先進來了。

對麵的侍從沒有了往日的尊敬，喚我夫人時卻帶著一些嘲諷：

“夫人，將軍今晚有事，不能與您一同用晚膳了，可能回府的時間會晚一些，請夫人早些就寢。”

萬語千言，如鯁在喉，終是未能出口。

“ ......知道了。”

我陷入了回憶，以往將軍有事會親自相告於我。

我與李夜郎成親已有二年有餘。我心悅他，卻已將近五年。

兄長為國捐軀，皇上為安父心，冊封我為雪郡主，並以公主之禮將我許配給皇上的十七弟李夜郎。我有傾國傾城之姿，更是天下第一才女。

李夜郎需要一位夫人為他開枝散葉，成為賢內助，而我恰好合適。

他性子孤傲冷淡，我與他相敬如賓。

我一直克守本分，做一位賢良淑德的好妻子，四年如一日，終於等到他這塊冷冰塊為我消融的一天。

生活日漸順遂，日子正朝著我理想的方向發展。

然而，老天爺卻似與我開了一個玩笑，我的美夢即將醒來。

今日，郎中告知我，我身中奇毒，天下暫無解藥。此毒會在我體內蔓延，令我.日漸消瘦，口吐鮮血。

我還得知，今日乃他的青梅竹馬唐曦歸來之日。唐曦乃天下第一美女，亦是第一女將軍。前三年，因皇上不滿唐曦父親蠻橫無理，目中無人，便不予賜婚。唐曦便瞞著李夜郎自請前往鎮守戍邊。

所以，他得知青梅竹馬歸來，便去相逢了。

我未曾用晚膳，於寢宮臥榻上候他多時。

直待夜色漸濃，寢宮之門打開，我亦從昏睡中驚醒。

李夜郎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步履輕盈，寢宮燈火通明那一刻，我們互相看著對方。

他亦僅是一愣，隨即眉頭微皺：“雪兒怎麼還未入眠？”

我望著他笑道，“適才聞聲才從夢中醒來。”

李夜郎“嗯”了一聲。

我上前服侍他就寢， 我上前為他寬衣，卻見其腰間多了一枚玉佩，玉佩上的“曦”字格外刺眼。此玉佩，定是那唐曦之物。

在我被確診中毒的那一天，我心如死灰，萬念俱灰。而我的夫君，那個曾經與我相敬如賓兩年的王爺，竟然在這個時候選擇了離開我，前去約見他的青梅竹馬。

我一瞬間愣了神，回憶起我們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甜蜜的過往，如今卻如同利刃一般，刺痛著我的心。

我欲言又止，若無其事的睡了一夜。

接下來的每一天，李夜郎都會與我一同用早膳。

記得去年冬天，冬寒料峭，李夜郎驟染急症，我晝夜侍候塌前。夜郎說讓侍女服侍即可，我便拒絕，更是親曆親為，寸步不離。

我在15歲時，隨父入宮覲見聖上，初見夜郎，盔甲加身，英姿颯爽，才華橫溢，為之傾心，暗自發誓，非君不嫁。

我.日日為王爺備膳，親督後廚，湯膳藥膳，皆親自操持。

待王爺病愈，入宮覲見皇上，皇上連忙誇讚王爺有賢妃，然後封我為京城第一夫人。

我平日為王爺刺繡華服，與王爺詩詞唱和，侍候王爺更衣著裝，不覺已過兩年，這些皆已成習慣。

今日李夜郎上早朝，起身甚早，於寢宮來回踱步，屢屢回首看我，麵帶微笑。

“本王入宮去矣，雪兒”

“途中小心”

此番言語，一如從前，並無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