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英!」
「你不要忘了,當初是你求著嫁給我的!」
「你就是死了做鬼,也是我裴家的女人。」
這稱呼倒是新奇。
百年前,我就曾逃出婚姻的桎梏,留洋求學。
怎麼百年後,僅憑男人一言堂,我連靈魂的自由都沒有了?
著實是可笑至極。
我嗤笑道。
「我的靈魂很昂貴,你買不起。但區區一本離婚證,不過九塊錢。」
「算我請你了。」
「什麼?」
裴羽一怔,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我調侃道:「這不是你期盼已久的嗎?」
「徐茵英你瘋了嗎?你竟然要為了這種貨色離開我?」
陳臻默默接道:「就是半個這種貨色......你也打不過。」
論陰陽怪氣,還是他更勝一籌。
裴羽臉色憋得黑紫。
被碾壓殆盡的尊嚴,讓他無法吞下這口惡氣。
他憤憤道:「徐茵英,你休想......」
「我勸你還是想清楚為好。」
我打斷道:「畢竟安小姐可是很期待你的回答呢。」
扭頭望去,安意眼含熱淚,可謂楚楚動人。
「阿羽,別擔心,你還有我,我一直都在。」
如此一來,裴羽兩方得意的心思,算是被逼到了盡頭。
在安意的攙扶下,裴羽隻能拾階而下。
在離開那一刻。
他依舊嘴硬地維護著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徐茵英,你別後悔。」
後悔倒是不會。
隻是陳臻的提醒,卻讓我不得不麵對現實。
「阿英,伯父伯母那邊......你恐怕得盡快回家一趟。」
根據我在網上的了解。
在這個時代,明明推崇婚姻自由。
但實際家庭的結合,卻遠比我想象的複雜得多。
要應對理論上比我年輕的長輩。
我心裏多少是有點緊張的。
徐茵英的父母是改革開放後的第一批高材生,後來雙雙成了高校教授。
雖然現在已經退休,也絕對算得上出色的人物。
何況當初,正是徐茵英為了愛情,鬧著和家人決裂。
更是讓我矮了半頭。
我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準備。
剛踏進門,一位麵容姣好的老婦人便迎了上來。
她沉著臉嚴肅向我走來。
卻在開口的淚腔中,全部破功。
「囡囡......你可算回家了......發生這麼大件事也不跟家裏說。」
「讓我好好看看,傷著哪裏沒有?」
想來這位便是徐母。
她拉過我的手覆在手心,暖和的體溫透過肌膚傳來。
是我多年不曾感受的溫度。
而坐在書房裏的中年男人,正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看報紙。
全然不知他飄忽不定的視線,早已暴露了慌亂的心境。
「去吧,跟你爸好好說說。」
我躊躇向前走去。
男人愈發手足無措。
長久沉默的尷尬,最終都化作一聲釋懷。
「回來就好。」
我恍然一頓,眼前不禁一片模糊。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卻何其艱難!
塵封的記憶如洪水泄堤般湧來。
當初我毅然拒絕了父母之命,遠渡重洋。
哪知戰爭的號角隨即吹響。
彼岸成了回不去的故土。
那還未解開的心結,便成了炮火下的一抔黃土。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愛哭了?」
雖說如此,他們卻溫柔地將我擁入懷裏。
輕輕拍著後背安撫。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不管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
「你要相信,父母永遠都會在你身後。」
眼淚止不住地愈發凶猛。
百年前我沒有得到的答案。
最終在今天,落地生根,有了歸屬。
「這婚自然是要離的,隻是......」
忽然,朦朧之中。
書架上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