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之借由身受重傷請求和沈鶯鶯同乘一架馬車下山,沈鶯鶯看他眉清目秀,氣度不凡,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我和車夫一同坐在前麵,時不時聽見馬車裏傳來男子溫吞的聲音,和女子羞答答的笑聲。
顧景之的容貌確屬上乘,不然也不能討得沈鶯鶯歡心,但我瞧著,這白/皙的臉,骨瘦如柴的身形,真真是太缺乏男子氣概。
都不如我身邊的車夫小哥,俊秀但不失陽剛,身材挺拔又板正,眉眼如畫,翩翩少年郎。
馬車不急不緩的往沈府方向,我找話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車夫閑聊,「小哥你這身材不錯。」
從側麵看,車夫耳朵開始慢慢泛紅,連駕車的手都有些控製不住地僵硬,活脫脫一個被調戲了的小姑娘模樣。
「就是一個賣苦力的,沒把子力氣怎麼能行。」他有些局促,喃喃地回答。
我一路上都有些莫名的困惑,又說不清是種怎樣的感覺,聽聞車夫的回答瞬間靈光一閃。
「小哥你要是一人對戰三名劫匪,可有勝算?」
「劫匪?劫匪可是常年刀尖舔血,凶悍無比。別說一對三,尋常人怕是一對一也根本招架不住。」
「若真如你說,馬車裏那位公子,這個身形能夠與劫匪大戰,屬實有些不可思議。」
豁然開朗,我笑了笑,認同地點點頭。
2
天色漸晚,馬車終於駛至沈府大門前。
我告別了英俊的車夫小哥,拉開簾子要攙沈鶯鶯下車。
沈鶯鶯一改往常,不但不需要我幫忙,更是自己親自扶著顧景之下車。這樣子,好像一個十分善待下人的善良主子。
我摸摸鼻子,搖了搖頭,她這轉變,有點像換了個人。
顧景之因傷勢過重順理成章在沈府住下。
沈老太太先是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白麵書生充滿防備,警惕地審視打量。可念在他舍身救下沈鶯鶯,實在不好將人草草轟走。
沈家早年遭過災,如今隻剩沈老太太和沈鶯鶯守著祖上留下的微薄積蓄度日。
沈老太太一門心思想將沈鶯鶯嫁個權貴人家,唯恐沈府就此沒落,自己晚景淒涼。
心細如發的沈老太太看似關心顧景之傷情,實則從噓寒問暖中旁敲側擊,調查顧景之的身份背景。
得知顧景之父母雙亡,僅僅留下個又老又破的宅子,家底還不如沈府豐厚,當即冷下臉來。
又了解到他這個窮書生,至今還未考取功名,沒有一官半職,更是險些連嫌棄的表情都沒藏住。
沈老太太心下了然,顧景之就是個空有樣貌,沒有任何實打實權利財力的落魄書生,決不能讓他成為自己的孫婿。
在顧景之養傷期間,沈鶯鶯日日探望,每次都與其閑聊許久,每每出來時臉上盡是掩飾不住嬌羞笑容。
沈府外已有流言,沈家小姐帶書生入府多日。
這書生曾不顧性命一人勇鬥三名劫匪,冒死救下沈家小姐,兩人情投意合,好事將近。
不得不說,顧景之哄人是有一套的。
沈鶯鶯化妝就是粉妝玉琢,沒化妝就是不假雕琢,天天誇得沈鶯鶯心花怒放。
春心蕩漾的沈鶯鶯,不幾日便立誓此生非顧景之不嫁。
沈老太太多次阻撓,奈何沈鶯鶯心意已決,祖孫二人為此爭吵不休。
「慕顏丫鬟,顧景之和小姐二人之事,你怎麼看?」
上一世我就是在沈老太太麵前,說了句顧公子恐和小姐不是良配,就遭到了二人的報複迫害。
這次,不關我事,那就胡說八道吧!
「顧公子相貌堂堂,學富五車,又是小姐的救命恩人,真是天大的緣分。」我低聲道,滿臉真誠看向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皺著眉頭,歎氣道「顧景之這身份,實在是配不上鶯鶯。」
「可如今街頭巷尾都知道顧公子在沈府住下,並且於小姐有天大的恩情和緣分......」
人言可畏,街坊鄰裏都已默認兩人是天賜的姻緣,這也是沈老太太最頭疼的事。
「如今科考在即,顧公子病情已無大礙,若是此次科考,一舉高中......」
我開始描繪顧景之未來的大好前程,沈老太太越聽越認真,從最初的不讚同,到最後目光炯炯,竟然有了些期待。
沈鶯鶯因此,對我的態度也和善了許多,甚至隨手丟了些銅板作為賞賜。
我瞧著這三五個恐怕連街頭乞丐都瞧不上的銅板,心下鄙夷。
沈鶯鶯啊,還是隻活在自己的想法裏,不經世事。
但凡了解些人情世故,也應該知道,不上台麵的賞賜,就是變相侮辱。
也罷,我早早盤算好,再攢段時間的月俸,就可以離開沈府。
在南街租下個小屋住,再支起個餛飩攤兒,生活自由。
至於沈鶯鶯這個戀愛腦,既然她一意孤行,結局如何就靠自己的造化了。
幾日過後,顧景之痊愈,著急忙慌來到沈老太太麵前,求娶沈鶯鶯。
「小生對沈姑娘一見傾心,望沈老夫人成全。」顧景之恭恭敬敬跪在沈老太太麵前,情真意切,訴說著對沈鶯鶯的思慕。
沈鶯鶯躲在屏風後,露出少女的嬌羞。
在她心中,顧景之雖窮困了些,但美如冠玉,滿腹經綸,將來定會有大好前途。
沈老太太自知如今街頭巷尾對此事的議論,雖心有不滿,但如今已是進退兩難,隻得點頭應允。
猴精的沈老太太給此次婚約設置了一道保險,提出條件,兩人隻可先行口頭訂婚,待今年科舉結束,若是顧景之榜上有名,載譽歸來,這樁婚事才算有效。
顧景之一聽這條件,瞬間變了臉色,本想再斡旋一番,奈何沈老太太對此堅決不退步。隻得無奈應下,定下五日後出發,進京趕考。
沈鶯鶯並沒有什麼才學,喜好裝模作樣的自詡才女,她選中顧景之也是因為他讀書人的身份。
她以為隻要去考,顧景之定能高中狀元。
可實際顧景之才疏學淺,隻會拿些看似高深的書,向沈鶯鶯賣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