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額確定下來之前,我和程婉清之間有過一次公平的競爭。
當著全校人的麵,我們倆在舞台上各自表演一支舞,由專業的舞蹈老師來評分。
那次競爭中,評委老師給我的分數高於程婉清。
她當場就紅了眼睛。
有人就看不下去了,主動跳了出來,在一番好無厘頭又可笑的分析後,說這次競爭不公平,對程婉清不利。
程婉清最善於在人前裝善良,裝無辜,裝可憐,同學們看到後也無端附和起來,現場鬧成一片。
最可笑的是,真的有一個評委心軟,又勻了幾分給她。
最後的比分結果,我輸給了她。
我沒有任何辯解的機會,也不想爭了,那個跳出來為程婉清抱不平的人,是我的男友蔣泊盛。
甚至為了讓程婉清能贏得這次比試,他給我下了安眠藥,害我差點睡過頭;見我還是及時到了現場,他又對我的舞蹈服動了手腳;舞蹈服問題解決後,他又對我的伴奏起了歹心。
蔣泊盛這麼做,不也側麵說明了,我其實比程婉清厲害,不是嗎?
他害怕程婉清會輸給我,就對我使了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比試完後,我在後台呆呆坐了一個小時,我沒有難受,我隻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活到二十二歲,這個世界上,竟然一個真正愛我的人都沒有,所有我曾經愛的,都背叛了我。
坐在鏡子前,我一直沒把舞台妝卸下,隻是盯著鏡子裏的人不停打量著。
厚重的舞台妝像是給我戴上了一層麵具,襯得我的臉精致冷豔。
不多時,身後多了一個人。
他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方響起,“程梔子,你就這麼想贏嗎?她可是你姐姐,你這麼不擇手段就為了搶她的名額嗎?”
“你明明知道,她一直很喜歡林臨老師,為什麼還要故意跟她搶?”
我不禁冷笑一聲,“蔣泊盛,拜托你搞清楚,你究竟是我的男友還是她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蔣泊盛手裏還拿著一束花,是我最喜歡的粉色洋桔梗。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我一點都不敢相信,那個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小男孩,如今背叛了我,和我的姐姐勾搭在了一起。
“程梔子,你能不能每次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我和婉清她什麼關係都沒有,我隻是看不下去你的做法。”
蔣泊盛一臉正氣,更像是被冤枉的那個人。
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如果不是剛剛表演結束後,我看了他們親吻的照片視頻,我也不會覺得蔣泊盛有什麼錯。
畢竟所有人都會站在程婉清那邊,無論程婉清做什麼,永遠有人支持她。
現在,就連我的男朋友也要拋下我,和程婉清一起欺負我。
他們人人都說程婉清很喜歡林臨老師,很想要這個名額,可是,我比她更需要,也更適合這個名額。
我曾經和一個人打過賭,如果兩年的時間,我還站不到她麵前,沒有足以和那個高度相匹配的能力,她就會徹底放棄我。
但因為程婉清,我徹底失敗了,要被那個人放棄了,我的舞蹈生涯終止了一半。
現在我都死了,程婉清還要在人前說著我的不好,表演著她的善良可憐。
我爸手表上的指針一點點轉動著,滴答一聲,轉到了整點。
他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地麵,他們現在有足夠的理由棄養我,有足夠的理由在外界麵前詆毀我。
我爸發出了最後的決定,“這個不孝女,都十點了,她真的敢不回來,一點沒有把我們這些做父母的放在眼裏。
明天就去辦棄養手續,她都二十二歲了,有能力自力更生了。
以後她就不再是我們程家的女兒。”
沒有人對這個決定有任何的異議。
一家人很快散開,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了,沒有一個人真的問起我,關心我究竟會不會回來。
從被領養回來的那天開始,我都被忽視慣了。
這是唯一一次他們那麼嚴苛的要求我回家。
但卻是為了用這個來當成棄養我的理由。
因為我不是親生的。
姐姐才是他們親生的。
所以對我怎麼樣他們都覺得無所謂,隻要我還活著,他們就已經是做了天下最大的善事了。
我的靈魂飄在空中,沒有了去處。
我可以隨意飄動,但卻是有限製範圍的,我不能離家裏人太遠。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像從前無數次那樣,蜷縮在被子裏,雙手緊緊的擁住自己,等待著明天的太陽。
隻是這一次,我不會感到冷了。
人死後,所有的感官都會慢慢消失,我現在可是靈魂狀態,怎麼會冷呢?也感受不到任何困意。
一直到第四天,大約十二點的樣子,我的爸媽接到了一通電話。
“你好,請問是程梔子的父母嗎?請您來案發現場認領一下屍體,協助警方辦案。”
是我媽接到的電話,聽到屍體兩個字的那瞬間,她的手都顫抖了,手機摔在了地上。
“程先生?還在嗎?地址在新街道23號路口這裏,請您盡快過來現場。”
我爸也終於聽清了電話裏的一切,他也滿臉錯愕,“什麼,你說程梔子她怎麼了?”
警方那邊不知由於什麼原因,電話信號一直不太好,最後直接中斷了。
第一次在我爸媽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夾雜著驚恐,又有懷疑,還有幾分難受。
我和他們所說的,死在了外麵。
他們應該滿意才對,為什麼是這副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