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染連夜趕回海城,冒雨拎著菜去了霍久年家。
她走進去正打算換鞋,低頭看到那雙女款小白鞋,不由得愣住。
“許染姐,你來了。”
鞋子的主人跑了出來,女孩穿著寬大的男士襯衫,堪堪遮住細白的腿,卻透著更加曖昧的意味。
許染記得她,策劃部新來的實習生,沈昕昕。
“他人呢?”她問。
明明是他說想喝湯,在外地出差的許染剛回酒店,接到他的電話就立馬訂票,坐最晚的航班飛了回來。
可他家裏,卻出現了別的女人。
“霍總在樓上睡覺,要不要我去叫他?”
沈昕昕說著,伸手接過食材,乖巧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原來時隔多年,霍久年的喜好依舊沒變。
許染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清麗的五官神色淡淡,道:“不用了。”
說完,挽起頭發進了廚房。
湯快煲好的時候,霍久年才出現,家居服的領口微微敞開,俊美深邃的臉帶著幾分慵懶,修長的身形清貴又禁 欲,略淩亂的頭發垂在額角,增添了幾分少年感。
他看到許染後,眉梢微挑。
“你怎麼來了?”
“來煲湯。”
霍久年微不可聞的“哦”了聲,仿佛許染是不速之客,沒經過他的允許,就上趕著登門。
“那個實習生,是怎麼回事?”
他從身邊路過時,許染語氣平靜的低聲問。
兩人相識十五年了,最近這兩年,發展成了床 伴關係。
雖然霍久年從沒承認過她是他的女朋友,可是身邊的合作夥伴,都已心照不宣。
現在叫來個實習生,是什麼意思?
厭倦了可以直說,沒必要這麼讓人難堪。
“我讓她來的,你不高興?”霍久年坐在餐桌前,抬起深邃的眼眸,全然沒有遮掩或者隱瞞的意思。
許染神色淡淡:“知道了。”
說完,轉身去了廚房。
她有什麼資格,去質問霍久年身邊多出來的女伴。
他自始至終,都沒給她承諾過任何事。
都是她一廂情願。
隻不過從前是喜歡,現在留在他身邊的每一天,都是為了報恩而已。
“啊——”
沈昕昕捧著湯碗撞上來的時候,許染毫無準備。
直到霍久年趕過來,一把推開了她,捧起沈昕昕的手,眼神關切的問她疼不疼時,許染才回過神來。
“沒事的,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許染姐。”
沈昕昕通紅著眼睛,惹人憐愛的看了眼霍久年,聲音細細軟軟的,一聽就不像是會誣陷人的女生。
要不是許染剛剛看見了她眼底的惡意,還真會感到愧疚。
此刻,她看著沈昕昕掉眼淚,無動於衷。
霍久年帶著新歡去了客廳,他在給她塗燙傷藥的時候,許染卻在廚房,默默的收拾地上的餐具碎片,女孩帶點撒嬌意味的聲音傳入耳朵。
“霍總,疼。”
“許染姐好像也被燙到了,要不要去看看她呀?”
說著,有衣服窸窣的聲音,接著伴隨著一聲驚呼,沈昕昕似乎跌坐回了沙發。
霍久年嗓音清冷:“不用理會她。”
許染精致明豔的臉,有一瞬怔愣,她看著碎瓷片割破手指的地方,緩緩滲出鮮紅的血。
胸口被熱湯滾過的地方,也在隱隱的作疼。
那是心臟的位置。
深夜,許染獨自離開。
車子開出別墅區大約半小時後,霍久年的電話打了過來。
讓她回去。
許染扶著方向盤,看著路燈下獨自徘徊的流浪狗,它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於是討好的搖了搖尾巴。
她於霍久年而言,不也是隻被撿回家的流浪狗?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從來不拒絕。
可是,誰讓她虧欠霍家的呢?
“好,知道了。”
......
當霍久年從背後抱住她時,許染的身體頭回有些僵硬。
他察覺到了,卻隻低笑了一聲。
下巴溫柔的抵在她肩窩,意思不言而喻。
“昕昕身體不舒服,今晚,辛苦你了。”
說著,他挺直的鼻尖,狀似親昵的在她耳邊蹭了蹭。
許染閉著眼睛,她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卻藏不住身體的反應。
兩年的時間,霍久年對她的敏 感點了如指掌。
他常在床上看著許染微紅喘 息的臉,眼神晦暗的露出犬齒,問:“以前真沒想過,跟你會這麼舒服。”
許染也沒想過,她會真的擁有霍久年。
雖然隻是床 伴。
畢竟被霍家收養那天,清貴的少年走下樓梯的那一瞬間,足足驚豔了她整個青春期。
後來留在他身邊工作,許染也是兢兢業業。
他是老板,是哥哥,是一出現就會讓學校裏的女生臉紅心跳的學長。
許染從沒想過,會和他睡在一起。
今晚,霍久年比平時都粗暴許多,做完後,他起身去浴室。
許染躺在床上,氣息喘喘。
忍不住想,這是多久沒碰過女人了?
過了會兒,淋浴間水聲消失,霍久年圍著浴巾走出來。
他漫不經心的拿出銀行卡,扔在了床上。
“這是給你的,我們的關係還是恢複到從前吧。”
霍久年說著,拉開陽台的窗戶。
他坐在藤椅上,深邃俊美的側臉,俯瞰著海城的夜景。
“我不可能一輩子和你這樣,趁著還來得及,早點結束吧。”他說著,微微轉過頭,看向床上衣不蔽體的許染:“周六奶奶過大壽,全家人都會去,你也不要例外。”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雖然霍家沒人真的待見她。
可是,到底要維持表麵的和諧。
“嗯。”許染微闔著眼,她看著天花板的水晶燈,感覺心口酸澀。
半晌後,問他:“你對沈昕昕,是認真的嗎?”
霍久年沒什麼情緒,慢悠悠哦地吐出煙霧:“她很懂事。”
“奶奶說,讓我和她交往看看。”
許染眉頭微微收緊:“那你呢,也喜歡她嗎?”
霍久年頓了下,眉梢微挑:“喜歡啊,不然呢。”
許染緊抿著唇,不再吭聲。
半晌後,輕聲說:“霍久年,我想辭職了。”
她看著漸漸亮起的天色,神情平靜:“我弟弟下個月就出獄了,他說想回老家。這些年,我也攢了一點錢,足夠生活了。”
許染拿起那張銀行卡,苦澀的勾了下唇角。
然後,把它放在了床頭。
“這些年,感謝你們霍家對我的照顧。”
“錢,就不必再給了。”
霍久年夾煙的手微頓,他烏沉的眼睛朝著許染撇過去:“可以,不過,你得再留一個月。”
在許染不解的目光中,他淡淡道:“教會沈昕昕再說。”
正常職場交接,也是要帶會新人的。
許染沒多猶豫,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