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沒幾天,邵風同寢室的陸炎突然重病了,是甲狀腺癌,雖說是最仁慈的癌症,可這對於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無疑是能摧毀脊梁骨的災難。
陸炎是我們班唯一一個我的老鄉,更是我從小學一直同班的同學,他家裏陪伴他的隻有個奶奶,從小日子過得就緊巴巴的。
我在經過他的同意之後,立馬在輔導員的幫助下,發起全校範圍內的捐助活動。
活動進行得很順利,雖然那群富二代捐得還沒有我一個人多,我也很滿足了,將近十萬塊錢,應該是夠做手術了。
可就在陸炎正式去化療的第一天,籌款賬戶裏麵一分不剩。
任憑我查遍了所有的彙款信息和學校的監控都沒有任何異象,除了當晚十二點,聲稱要見男朋友離開的薛琪。
可是沒有證據,疑罪從無,我除了去公安局立個案,什麼都做不了。
反倒是我,作為籌款活動的發起者,一夜之間,成為了辜負同學們善意的罪人,甚至成為了他們口中殺害陸炎的人。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更有甚者做了幾十頁的PPT,流傳在各個高校之間,來申討我吃人血饅頭。
公安局一個禮拜沒有給我任何答複,看著薛琪得意洋洋的樣子,我越來越寒心。
頂不住巨大了壓力,跪在了陸炎的病床前,聲淚俱下。雖然陸炎一遍又一遍地說完全相信我,可是我的脊梁骨早在他父母和奶奶的沉默中斷掉了。
我回家對爸爸坦白了一切,爸爸媽媽雖然沒有責怪我,立馬在籌款賬戶上了打了十萬,可我還是透不過氣。
我無法麵對任何人,十萬塊錢,一條危在旦夕的人命,足以讓二十歲的我方寸大亂。
我辦理了退學手續,沒有念完大學。
還記得走的那天,班群裏所有的仁義之士對我用上了所有盡可能惡毒的詞。我退群了。
這就是我灰敗而又亂七八糟的大學生活,所以即使我不來,即使十年不見,我也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
【愣著幹嘛呢?快落座呀。】班長推了推我,【來這麼晚,是不是堵車啊?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壞處,繁華啊,肯定不像你們家小縣城一樣是吧?】
我還沒有緩過神來,【啊,不是,來得晚是因為我起晚了。我住在男朋友家,過來倒也不用堵車折騰。】
旁邊一個熟悉的女聲,尖銳潑辣地刺進我的腦袋。也是我的室友,薛琪的跟班,張雅,【你這個人還是這麼沒情商,咱班長的意思是要提醒你感謝薛琪呀,誰管你為啥來得晚,要不是有薛琪,誰還會想著你這個十多年前的鄉巴佬呢?】
窩在邵風懷裏的薛琪這才一副看夠了好戲的樣子,【好啦,都是老同學了,說這個幹嘛呢?我都餓了。】
嬌笑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之前看見的大尺度的聊天記錄,狠狠咽了口口水,差點就反胃了。薛琪並不打算在開飯之後就放過我,
【這麼多年還是一心撲在男人身上啊?還記得當年嗎,說你讀大學是給咱們家邵風讀的都不為過哈哈哈。】說著就裝模做樣地開始把玩她碩大的鴿子蛋戒指。
我微微一笑,【不知道你們已經結婚了,恭喜了。當時年少不懂事,一腔熱血喂狗了不說,還被人當槍使,如今徹底醒悟,也得謝謝你們夫妻倆.】
張雅立馬站了起來,【聞盛你是不是不知好歹啊。像你這樣的人能夠坐在這裏,看著黃埔江吃飯,還不是仰仗了薛琪,倒是讓你狗咬呂洞賓是吧?】
看著窗外幾年不變的景色,我倒是不知道看著這條江吃頓飯,已經成為了身份的象征和看不起別人的資本。
我好笑地站起來,拿著水壺給她倒水,勸她冷靜冷靜,【你也不用這麼快就跟我統一戰線,給他倆對號入座吧?搞得我好像提前收買你了一樣。別生氣啦,這麼多年過去,不過就是個男人和一個挖牆腳的。我早不生氣了。】
張雅坐下了,薛琪開始惡狠狠地瞪著我,可能是邵風的懷抱也沒有那麼溫暖吧,有點紮人了......
我溫和地笑了笑,回到位置上,關切地問她,【當年那個offer你拿走之後,現在應該高低也是個部門經理了吧?混得怎麼樣啦?】
我能來赴宴,當然不是為了來當受氣包的,趁著小有優勢嗎,直擊痛點才是最爽的。
據我所知,薛琪不見得多愛邵風,但是我知道她嫉妒我,嫉妒我不論做什麼都能小有所成,隻要是我做的大創項目,都能獲獎,大四了,我更是大廠們爭搶的香餑餑。
她喜歡跟我較勁,暗搓搓地幾次三五地問我對未來的打算,她的小九九早就是司馬昭之心了。她成績其實不差,對設計有些自己的理解,加上家庭條件也好,經常可以去國外看各種展,見多識廣,家境優越,也曾讓二十歲的我羨慕。
可我最看不上的就是浪費自己天賦,轉而去竊取他人果實的人。
這隻是個賊罷了。
好在這個賊,看起來早已受到懲罰。
邵風架著二郎腿,全然不顧薛琪微微隆起的小腹抽著煙,滿臉寫著大男子主義,【有我在她需要去上什麼班嗎?當我死了?該不會你那個男朋友是吃軟飯的吧,連老婆都養不活,叫她出去拋頭露麵的,嗬,還算什麼男人呢?】
一副深愛著妻子的樣子,實則也不過是為了維持自己獨屬於男人這一群體的虛榮心罷了。
看著薛琪臉上一陣青黃交接,我慢悠悠地夾了口雞肉,【真羨慕你啊,薛琪你嫁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