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一軍訓結束放假那天,同學們都擠在路邊等公交車。
我不愛湊熱鬧,就站在離人群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等。
就跟今天林奶奶突然竄出來的出場方式一模一樣。
一個滿頭金發,戴著墨鏡大金鏈子,露著兩條花臂的社會大哥,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徑直走到我身邊站定。
我那時膽子雖然小,但人還是靈光的。
知道這種社會大哥燃點普遍低不好惹,我下意識就跟他拉開距離。
結果我挪一步,他也跟著挪一步。
一直跟我保持著一步遠的距離。
這種步步緊逼的感覺,跟被人拿槍瞄準了頭的那種恐懼感沒什麼兩樣。
我人都嚇傻了。
就在我嚇的要哭不哭的時候。
大哥突然轉頭,隔著厚重的金黃色劉海,他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那模樣就跟扣動扳機前的最後確認一遍目標一樣。
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我像被人點了定身穴,直愣愣的定在原地。
而他開口說的唯一的一句話,我至今都記得很清楚。
他說:「姑娘,你長的跟我未曾蒙麵的女朋友一模一樣。」
這句話,在膽小如我的腦子裏自動給加工成了「姑娘,你長的跟我未曾蒙麵的仇家一模一樣。」
他掏出手機:「加個聯係方式吧?」
而我理解的是:「狗命拿來吧你。」
我人當場崩潰了。
一邊哇哇大哭,一邊胡亂喊著救命。
完全沒注意到大哥手足無措的呆愣模樣。
周圍剛好是一群正義感爆棚的少年同學。
聽到我的呼救他們紛紛出手,裏三層外三層把我保護在中間。
那位社會大哥最後是怎麼走的我不記得了。
我隻記得跟江照的孽緣,就是在那時候種下的。
可能人在極度害怕的時候,會特別容易把幫助過自己的人當做英雄看待。
江照衝出來把我護在身後,且送我回家。
沒見過什麼世麵的我,不自覺的給他瘋狂加濾鏡。
加上兩家離的不遠,那段時間他又經常來找我開導我。
沒過幾天,我就跟他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後來我們考了同城市的大學,畢業後工作、創業、領證直到現在領離婚證。
憶往昔......
不要想,不要憶,回憶裏全是渣男人。
不過拋去渣男不談,還是挺對不住那位社會大哥的。
也不知道我當初一通吱哇亂叫,有沒有給大哥嚇出幾平方的心理陰影。
有一絲絲小愧疚在心中劃過。
想到大哥年紀輕輕就與常人不同,估計會當成笑料一笑而過吧。
我又釋然了。
誰知這一丟丟的小愧疚,會占滿了我一晚上的夢。
我在夢裏又回憶了一遍當年的場景。
很奇怪,這次江照的形象不再高大。
反而那位金黃色劉海遮眼的大哥,樣子愈發清晰起來。
大哥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
再仔細一看,莫名跟沈宴之還有些像呢。
沈宴之把時間定在第二天。
至於地點他沒說,隻說會來接我。
我也沒多問。
想著首富選的必定是富麗堂皇的地方,我挑了一件不會出錯的黑色修身裙,化了稍豔麗的妝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