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悲慘離世

小姨是媽媽最疼愛的妹妹，從小到大，媽媽對她的要求無有不應。

她要買房沒錢，媽媽抵押了家裏的房子也要借給她首付。

表妹上學沒名額，媽媽就把我的名額給了她。

表妹得了癌症需要換腎，媽媽當著眾人麵跪在我麵前，哭著求我救表妹一命。

我心軟同意了。

最終表妹身體健康，而我卻因為手術導致的並發症慘死，媽媽也流落街頭。

重活一世，我決心跟她的悲慘命運劃清界限。

我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腹部的傷口傳來逐漸劇烈的疼痛。

一旁的小姨看了眼我痛苦的神色，並沒有太過在意，隻是咬了口剛剛削好的蘋果，一臉的神清氣爽。

“疼，疼.......”我使出渾身力氣想要叫喊出聲，可話到嘴邊，卻聲若遊絲。

小姨朝我看過來，化著精致妝容的麵孔透著股微妙的不耐煩，她撥弄著新做的美甲，有一搭沒一搭和病床上的我聊著天。

【雯雯啊，這次多虧了你，我家瑤瑤才能保住性命，你可是我們一家的活菩薩呀。】

【現在你可得好好養好身體，一個腎而已，影響不大的，你年紀輕輕的，很快就好了。】

【對了，我聽你媽媽說你之前的工作經常熬夜啊，年輕人熬太久可不太好，幸好你的腎沒什麼損傷，不然不能給瑤瑤配型可怎麼辦啊？】

我咬緊了牙，用盡力氣想要去按病床邊的按鈴，可小姨眼神一瞥便看見了我的動作，嘴角露出一抹陰沉的笑，立刻拿走了它。

我眼睜睜看著救命的呼喚器被扔到了另一張病床的桌子上，心底一涼，霎時，所有的希望都熄滅了。

“雯雯啊，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你就直接跟小姨說，啊，小姨幫你去叫醫生。”小姨笑眯眯地看著我瞪大了眼，想要努力掙紮起身，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了的模樣，故意歎了口氣。

腰間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我能感覺到意識漸漸變得模糊。恍惚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仿佛聽到了許多嘲雜的聲音。

【姐姐，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剛才人還好好的，突然就不行了。】

這是小姨。

【姑姑，你不要傷心了，雖然表姐死了，但是她的腎還在我的身體裏，我會代替她好好活下去孝順你的！】

這是小姨的女兒，我的表妹瑤瑤。

【是啊媽媽，雖然我不是你親生的，但是我也會一直孝順您的，姐姐雖然走了，但她是為救表姐才走的，就算死了，她也死得很有價值啊，看到你這麼傷心，她肯定會很難過的！】

這是媽媽領養的兒子，我的弟弟岑明。

我恨不得想要去撕爛這些人的嘴，可身體漸漸變得輕飄飄的，我自己完全控製不了。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不知為何，那些聲音突然變得越來越清晰。

我驟然瞪大了眼，嚇得在安慰母親的小姨下意識後退了幾步，與此同時，我還看到了那幾張熟悉的麵孔。

小姨的女兒陸瑤和我的未婚夫魏明站在一旁，陸瑤還挽著他一隻胳膊，她低頭擦拭著淚水，魏明給她遞紙，又吻了吻她眼角的淚珠，她的嘴角這才微微勾起，摟住他胳膊的手攥得更緊了。

母親蹲在我的病床旁，看到我睜開眼，朦朧的淚眼恍惚了一下，岑明立刻扶住了她，望向我的眼神除了錯愕，更多了幾分厭惡。

與此同時，不知為何，明明她們沒有動唇，我卻清晰地聽到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聲音。

【哼，我的好姐姐，媽還真是沒有白生你養你那麼多年，我沒錢了能找你借，我女兒要腎了還能找你借，哼哼，雖然讓你女兒不小心死了，但是沒辦法，畢竟我也是個母親，我也想讓自己女兒活下去，姐姐你就體諒一下我嘛。】

【表姐啊表姐，你就算處處比我出眾又能怎麼樣呢，最後還不是為了救我死了。不過我還真得感謝你給了我第二條命啊，不然我怎麼能去睡你的男朋友用你的票子呢，哎，本來很期待你在看到我和魏明在一起以後會不會驚掉下巴呢，這下沒機會了。不過你放心，過兩年我就讓姑姑給你找個單身的老鬼，讓你在地下也能繼續嘗到男人的滋味兒。】

【我的好姐姐，這麼多年你終於要死了，我再也不用擔心房子還得分你一半了。雖然媽之前就說過房子是要留給我娶媳婦兒的，但是你這麼大個人成天在她麵前晃悠，要是她哪天突然反悔了怎麼辦？這下好了，終於不用擔心了，你死的可真夠意思啊。】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圈，到最後，目光忽然落在一直哭泣的母親臉上。

她那張飽經滄桑，遍布皺紋的麵龐曾經無比慈愛，可聽到她的心聲時，我卻覺得這張往日裏無比溫和的麵容比任何恐怖角色都要可怖。

【雯雯，媽媽對不起你，但是媽媽沒辦法不答應啊，要是不這麼做，瑤瑤怎麼辦？難道要媽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嗎？】

恍惚間，本就支離破碎的心臟仿佛遭受了最後一記重拳，頃刻間灰飛煙滅。

媽媽，難道在你心裏，你親生女兒的性命，還比不上一個外人的命重要嗎？

那你當初為什麼還要生下我呢？

一滴清淚從我眼角劃過，我再是不甘，也終於承受不住，頭顱重重摔在了床上，再也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