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尖寒光熠熠,讓江幼凝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沈庭辭不是個溫潤君子嗎?!怎會如此?!
她強自定了定神,感受著刀尖在脖頸上輕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顫聲開口:“三公子已經和姐姐拜堂,我不得不......”
匕首抵在了她脖頸上,一滴血珠冒出,順著她皮肉淌下去滲入喜服。
“你落轎時便知道了吧?為何不在那時阻止,要等他們禮成才叫破?”
沈庭辭捏著她下頜的手力道更重,像是要捏碎她骨頭:“二小姐,在我麵前撒謊,不會有好下場,你可要慎言。”
江幼凝的臉色更白了一寸,疼得眉眼都擰在了一起。
看著沈庭辭冷浸浸的眸子,她心知若是不給他一個解釋,此事決然無法圓過去。
可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重生一場!
江幼凝腦中心念急轉,也不再強作鎮定,而是任由眼淚大顆大顆砸下來:“我,我的確早知道了,可我不敢叫破,三公子心悅的本來就是姐姐,他們早已經私相授受,我偷聽到了 沈庭辭擰緊了眉,看她顫抖得厲害,眯著眼將匕首挪開一寸。
小丫頭似乎是怕極了,一雙眼紅得像是要浸出血,眼眸水汪汪的,瞧著分外可憐,似乎不像是作假。
他手上力道鬆了鬆,扯唇逼得更近,漫不經心摩挲她軟嫩的唇:“噢?為何沒人替你做主?你可是侯府金尊玉貴的千金,侯爺和夫人,不是一向很寵愛你?”
江幼凝隻覺得嘴唇被他粗糲的指腹蹭得微痛,又有些異樣的癢,不自覺將頭偏了偏,啞聲開口:“以前是的......可是姐姐回來之後,爹娘和三公子,似乎都不太喜歡我了。”
沈庭辭眉眼微涼,看著她眼底的水光,抵拳咳了兩聲:“可憐蟲......嗬,我身子病弱,嫁做我的妻,可要做好守活寡的準備。”
江幼凝一愣,抿著唇又陷入了沉默。
前世記憶中,沈庭辭其實是跟她同年歿了的,他原本住在自己的府邸,回來給老夫人侍疾,卻加重了病情,很快就病逝府中。
他剛剛的模樣的確嚇人,但他並不是沈靖遠那種殘暴的畜生。
那股桂花糕的味道同那日的梅花香似乎又湧了上來,鬼使神差般,她伸出手勾住男人手指,語氣鄭重:“我不介意,而且你的身子......要是好生養著,說不定會好起來呢?”
沈庭辭不經意皺起了眉,總覺得這丫頭的目光,竟然好像是在可憐他?
剛剛怕他怕得要死,現在又是這副模樣......
是太沒心眼了,連怕也不長記性?
還是說,她別有用心?
想到沈靖遠前世做的那些害他喪命的手腳,他眼神微微冷了冷。
他給他下藥毒殺他的事情,當時的江幼凝知道麼?
亦或者這一世這女人嫁給他,也是沈靖遠的算計之一?
很快,兩名婆子低眉順眼過來,幫她摘下頭上沉重的鳳冠,換了繁複的喜服,還準備了些熱湯和糕點給她。
江幼凝小口小口吃著,忍不住發問:“大公子呢......今晚不歇在這裏嗎?”
婆子愣了一瞬:“大公子去書房了,許是要晚一些......要不,夫人先睡下。”
江幼凝想到他前世那態度,也沒覺得奇怪,垂下眸子繼續吃東西。
但婆子瞧見,卻當她是有些落寞,遲疑一瞬,悄悄退了出去。
江幼凝洗漱過後便睡下,迷迷糊糊間,卻感覺有一道清瘦身軀睡在了一旁,溫熱又帶著些好聞墨香。
她睡覺不太老實,又困倦疲憊,下意識蹭進他懷裏。
沈庭辭和衣躺著,感覺到懷裏那軟綿綿的觸感,忍不住繃緊了唇。
睡覺都這麼煩人?
他想將她拽開,看著那精致柔·軟的小臉,又有點狠不下心,任由她蜷縮在自己懷裏睡去。
翌日一早,江幼凝醒來時,丫鬟正輕手輕腳在旁邊絞帕子。
看見她醒來,丫鬟趕忙行禮:“少夫人醒了?我服飾您更衣梳洗,去給老太爺和老夫人請安吧?”
江幼凝坐起來,任由丫鬟將她扶起。
兩名婆子進來收拾床榻,看見壓在枕邊的玉佩,和床上那一點殷紅,輕呼一聲。
江幼凝回頭,眼神瞬間變得錯愕,臉也頓時紅了。
昨晚明明他們沒有......
婆子看她臉紅,捂著嘴笑起來:“少夫人和大公子一定會多子多福,白頭偕老的,要是早早給國公爺添個金孫,就更好了!”
江幼凝的臉更紅,很快想明白了怎麼回事。
大概是沈庭辭怕她新婚夜沒圓房惹人說嘴,才幫了她一把吧。
她熟悉打扮妥當,沈庭辭也恰好進來,長身玉立,俊美無儔。
他攜了她的手,聲音清冷:“怎不再多睡會?”
那微涼的指尖落在她手背上,讓江幼凝身體有點僵,再想昨夜的事,忍不住想他是真會演戲。
她柔柔笑著,也陪他演:“不好耽誤給祖父母和爹娘請安。”
沈庭辭笑笑,牽著她走出門。
江幼凝這才低下頭,輕聲道了句謝。
沈庭辭語氣疏離:“既然你嫁了我,我也會護著你,至少在外人麵前,我們該是舉案齊眉的恩愛模樣,做得到嗎?”
江幼凝乖乖點頭。
兩人攜手走進花廳時,沈靖遠和江絮卿已經到了,正跪在地上敬茶。
看見他們進來,江絮卿眸子暗了暗,故意道:“妹妹怎得起這麼晚呢?已經是成了婚的婦人,可不好再像在家裏一般隨意。”
聽見她這麼說,江幼凝心裏冷笑。
進門便想給她下馬威?
而堂上的老夫人也皺了皺眉,忍不住多打量了江幼凝幾眼。
雖說國公府和侯府常有來往,她也一直很中意這個孫媳,但如若嫁進來還不知規矩,那可不行。
江幼凝笑了笑,柔柔開口:“俗話說出嫁從夫,眼下三弟媳再叫我妹妹,總有些不太合適,還是叫聲嫂嫂的好。”
看著江絮卿的臉色有些僵,她摟住沈庭辭胳膊,語氣嬌軟,咬著唇一臉不好意思:“老太太恕罪,孫媳也想早些起來......隻是昨晚有些勞累才貪睡了,請老太太莫怪。”
這話一出口,老太太愣了一瞬,眼中瞬間閃過喜色。
“咳......不妨事,你年紀輕,貪睡也無妨,來,到奶奶這裏來坐。”
她笑眯眯朝著江幼凝招手,又看了一眼沈庭辭,低咳一聲:“庭兒也要注意身體,嗯......莫要太過操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