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結婚了,每日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
婚禮當天,我坐在鏡子前,遙想著婚後的甜蜜。
門在這時被推開來,我轉頭看去,“爸,怎麼了?”
父親什麼都沒說,隻是走到我跟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我嚇了一跳,但他眼眶通紅拉住我的手:“甜甜,今天的婚禮就先取消吧?”
“小柔知道你結婚的消息,病情加重,每日都想尋死。”
“如果你今天結婚,她就活不下去了!”
我哥也走了進來,看見爸爸跪在地上,就皺起眉頭。
我還沒說話,他的巴掌就落到了我的臉上。
哥哥一臉怒意朝我吼道:“許憫甜,你非要讓爸給你磕頭才能放過柔柔?”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隻是自顧自整理著婚紗。
不能讓這個小插曲影響到我和劉宇行的婚禮。
過了今天,我也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會有人愛我,疼我了......
鼻腔忽然一陣溫熱,有東西流出來。
鮮紅的血,滴在潔白的婚紗上尤為紮眼。
我伸手去擦,可更多的裙紗都被鮮血弄臟......
不可以,這是我結婚的日子,我的婚紗應該是完美的!
“既然婚紗臟了,要不就......”
爸爸還想說什麼,我忽然抬頭。
“我的腎,我的丈夫,都是她的,那是不是我的命也給她?”
爸爸不敢直視我的眼睛,視線閃躲,“宇行愛的是你,小柔還這麼年輕,你就讓著她點,暫時讓宇行陪柔柔一段時間,好嗎?”
“爸答應你,隻要等小柔病情好轉,我們就立刻讓宇行娶你,舉辦一場豪華婚禮......”
我氣笑了:“憑什麼,我才是你的親女兒!”
父親低著頭沒有說話,哥哥神情煩躁,開了口:“你救妹妹是理所當然的事,小柔活下來,我們一家人就能開開心心的生活。”
理所當然嗎?
我忽然覺得空氣有些稀薄,眼前的事物跟著模糊,讓我看不清。
我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原本疼愛我的父親和哥哥就變了。
以前那些對我的關心和偏愛,統統都給了趙柔柔。
就在這個時候,劉宇行來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眼神有些錯愕和心疼。
我以為那是對我的。
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宇行......”
我好難過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卻躲開了我的視線。
“甜甜,小柔出事了,婚禮可能要推遲一點開始,可以嗎?”
爸爸和哥哥一聽劉宇行的話,神色緊張就往外走。
劉宇行看著他們的背影。
猶豫不過幾秒,目光帶著歉意望向我,“甜甜,你等我,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我張了張嘴,神色慌張抓住了他的手,“宇行,今天是我們結婚的大喜日子,你不能......”
“你現在怎麼這麼鐵石心腸,你妹妹已經躺在醫院危在旦夕了,你還想著大喜日子?”
“聽話,我晚點就回來。”
我死了心,定定地說:“如果你今天出了這個門,我們就分手吧。”
他臉上閃過為難和錯愕,但也僅僅一瞬他推開了我的手。
“甜甜,別鬧了,你一向最懂事,我處理完就馬上回來。”
我癱坐在沙發上,鼻血還沒止住。
抹了又抹,血和眼淚混雜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流血過多,我有些頭暈。
所有人都走了,我發了許久的呆,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訕笑。
片刻後,我強撐著身體不適和暈眩感,走進宴會廳,當著眾人宣布:“很抱歉大家,今天的婚宴取消了,份子錢都會退給大家,大家吃好喝好。”
所有被趙柔柔搶走的,我都不想要了。
鬧劇結束,我靜靜地坐在台上。
腦海中不斷閃過我與劉宇行的點點滴滴。
他追求了我半年,我才勉強同意,那個時候他對我的好無微不至。
我被珠寶的穿引針紮到手,他都能小題大做幫我消毒,買藥。
也是那個時候他眼裏的心疼觸動了我,我才漸漸愛上他。
在一起的六年,他從來都沒有變過心,直到我帶他回家被趙柔柔撞見,她費盡心思加上了劉宇行。
我生病的時候,趙柔柔打電話就能讓劉宇行丟下我,美名其曰:“柔柔說她現在一個人害怕,讓我過去陪陪她,你是她姐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升職加薪想跟他分享這份喜悅,他皺著眉和我說:“你妹妹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你怎麼好意思炫耀?”
其實感情早就變質了,無非是我自己還在苦撐。
晚上十一點半,酒店已經要打烊了。
大堂經理委婉勸我離開,我正要起身,隻覺頭暈目眩,栽頭倒了下去。
再醒來時,我已經出現在了醫院。
“醒了?”
我望向說話的男人,覺得有點眼熟。
“我是你的責任醫生,盛旭。”
盛旭長得很好看,高 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盛醫生,我為什麼會暈倒。”
其實早在之前我就有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些吃不消,但工作繁忙,又臨近了婚期,也沒來得及去醫院檢查。
“家人呢?”
盛旭抿抿唇,欲言又止,他的聲音很溫柔,讓我有些恍然。
病房內很安靜,我看著他,故作輕鬆笑了笑,“你說吧,沒事的。”
“肝癌。”
盛旭簡短的兩個字,像是顆小石子丟入湖麵,在我心裏泛起絲絲漣漪。
和媽媽一樣的病。
我不甘心,為什麼偏偏會是我?
盛旭好像看出了我情緒低落,也不知是不是安慰人的話,“現在還是肝癌早期,好好治療活下來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後來他說了什麼我沒記住,隻是他走的時候,留了一個電話給我,“不管遇到什麼事情,記得打電話給我。”
我沒有住院治療,繳清醫藥費之後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我坐在沙發上,家裏一如往常的安靜。
兩年前,趙柔柔因患有紅斑狼瘡,導致嚴重的腎臟損傷,需要移植才能活命。
一家人都做了配型,隻有我和她配型成功。
結果出來的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他們三個人難得都在,坐在客廳的沙發。
王阿姨叫我,“甜甜,你過來。”
我不明所以,走到他們對麵坐下,“怎麼了?”
爸爸笑容討好,拿起桌上的桃子和水果刀,一點一點削去外皮,將隻有果肉的桃子遞給我。
我接過,盯著手中桃子沒有說話。
爸爸開口:“甜甜,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的配型結果出來了,隻有你的和小柔匹配,我們希望你能救她。”